深夜,皇宫里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只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在宫道上响起,伴着寒风掠过宫墙的呜咽,格外冷清。养心殿的烛火还亮着,轩辕昭坐在软榻上,手里攥着那只墨玉扳指,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 —— 李德全带回的消息像根刺,扎在他心上:林薇薇今日只吃了小半碗粥,写完信后就坐在窗边发呆,连话都没说几句。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李德全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走进来,看着皇帝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劝道,“您已经两夜没睡好了,再这么熬下去,龙体该受不住了。”
轩辕昭没有接安神汤,只是目光看向殿外漆黑的夜空,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静云院那边…… 侍卫还严吗?”
“回陛下,按您的旨意,侍卫还守在院外,只是…… 老奴已让他们多留意昭仪娘娘的安危,若是有异常,会立刻禀报。” 李德全知道皇帝的心思,轻声补充道,“方才老奴路过静云院,看到昭仪娘娘的卧房还亮着灯,想来是还没睡。”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推力,让轩辕昭猛地站起身。他走到殿门口,冷风灌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放不下那个独自在静云院承受委屈的女孩。
“备车,朕要去静云院。” 轩辕昭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别声张,悄悄过去。”
李德全连忙应道:“老奴遵旨。” 他知道,皇帝这是要去见昭仪娘娘,却又碍于 “还未完全原谅” 的纠结,不愿声张。
片刻后,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养心殿侧门驶出,在漆黑的宫道上缓缓前行,最终停在静云院不远处的巷口。轩辕昭下车,让侍卫和李德全留在原地,独自朝着静云院走去。
院外的侍卫看到皇帝,连忙躬身行礼,却被轩辕昭抬手制止:“不必声张,朕只是来看看。”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院内的人。
静云院的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几盏宫灯挂在廊下,昏黄的灯光映着地面的积雪,泛着淡淡的微光。轩辕昭沿着廊下的石子路往前走,目光落在卧房的窗纸上 —— 窗纸上映着一道单薄的身影,正坐在桌案前,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他停下脚步,透过窗缝往里看 —— 林薇薇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头发松松地挽着,脸颊比往日消瘦了许多,眼眶还是红肿的,手里捏着一支笔,面前却铺着一张空白的宣纸,显然是又在出神。
“她竟瘦了这么多……” 轩辕昭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想起以前,林薇薇总是笑着说 “陛下做的水晶包最好吃”,想起她陪自己批阅奏折时,会偷偷在旁边画小像,想起她在宫变时挡在自己身前,说 “陛下别怕,臣妾会保护您”…… 那些鲜活的画面,与眼前憔悴的身影重叠,让他的愧疚感再次汹涌。
他抬手,想敲门,手指却在触到门板的瞬间停住了 —— 他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如何面对她,没准备好如何说出 “原谅” 的话,更没准备好如何接纳 “她来自异世” 和 “能听到他心声” 的事实。
卧房内的林薇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看向门口。她能听到门外熟悉的心跳声,能听到那道让她牵肠挂肚的心声:“她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在想朕?还是在担心以后的日子?”
是陛下!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手指放在门闩上,却又犹豫了 —— 她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来,不知道他是来原谅自己,还是来责备自己。
“陛下?”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试探着问道。
门外的轩辕昭听到她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推开了门:“是朕。”
林薇薇抬头,看到轩辕昭站在门口,身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眼底满是震惊与不安。她连忙躬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 轩辕昭走进卧房,目光扫过桌案上的空白宣纸和那碗早已凉透的粥,心里的疼又深了几分。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想说 “你怎么不吃东西”,想说 “你瘦了好多”,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 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的隔阂。
卧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格外清晰。林薇薇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寝衣的衣角,能清晰听到轩辕昭的心声:“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怪朕?朕该说些什么?要不要告诉她,朕已经开始试着接受了?”
她抬起头,看着轩辕昭眼底的纠结,心里满是委屈,却也明白他的挣扎。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陛下深夜前来,想必是还有话要问臣妾。若是…… 若是陛下还是无法接受臣妾的秘密,无法原谅臣妾的隐瞒,臣妾…… 臣妾愿去冷宫,只求陛下平安,只求陛下不要再为臣妾烦恼。”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轩辕昭的心上。他猛地抬头,看着林薇薇眼底的泪水,看着她强装出来的 “平静”,心里的愧疚与心疼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纠结与恐惧 —— 他从未想过要让她去冷宫,从未想过要让她独自承受更多的委屈,可她却主动提出,只为了不让他 “烦恼”。
“谁准你去冷宫的?” 轩辕昭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语气里满是责备,却更多的是心疼,“朕何时说过要让你去冷宫了?”
林薇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陛下虽没说,可臣妾知道,臣妾的存在,让陛下很为难。臣妾的秘密,让陛下很恐惧。若是臣妾去了冷宫,陛下就不会再为臣妾纠结,世家大臣也不会再借臣妾的事做文章,陛下就能安心打理朝政,这对陛下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 轩辕昭上前一步,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又在半空中停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在你眼里,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你去冷宫,让我们从此不再相见?林薇薇,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什么了?”
他的心声满是慌乱与受伤:“她怎么能这么想?怎么能说去冷宫就去冷宫?难道她不知道,朕最在乎的就是她吗?难道她不知道,没有她,朕就算打理好朝政,也不会开心吗?”
林薇薇听到他的心声,哭得更凶了:“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 只是不想再让陛下为难,不想再让陛下因为臣妾的秘密而烦恼。臣妾知道,臣妾的存在,对陛下来说,是个麻烦……”
“你不是麻烦!” 轩辕昭打断她的话,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从来都不是麻烦!林薇薇,你听着,朕从未觉得你是麻烦,从未想过要让你去冷宫!朕只是…… 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接受你的秘密,需要时间消化‘被你听到心声’的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坦诚:“朕承认,朕害怕过,纠结过,甚至因为‘无秘密’而感到不安。可朕更害怕的是失去你,更害怕的是看到你像现在这样,独自承受委屈,独自流泪。”
林薇薇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轩辕昭,心里满是震惊与期待 —— 她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他竟然会害怕失去自己。
“陛下……”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轩辕昭抬手制止。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轩辕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温柔,也带着几分坚定,“朕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被窥视’的不安,还不能完全接纳‘你来自异世’的事实。但朕可以向你保证,朕会努力,会努力学着接受你的一切,会努力重建我们之间的信任。”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之前,你就待在静云院,朕会撤掉外面的侍卫,恢复你昭仪的待遇。你不用再担心去冷宫,不用再担心朕会抛弃你。”
林薇薇的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她看着轩辕昭眼底的真诚,用力点头:“陛下,谢谢您…… 谢谢您愿意给臣妾机会,谢谢您愿意努力接受臣妾。”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朕。” 轩辕昭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心里满是心疼,“别再哭了,再哭身子该受不住了。桌上的粥都凉了,朕让小厨房给你重做一碗,好不好?”
林薇薇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像雨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卧房内的烛火依旧昏黄,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两人之间虽还有沉默,却多了几分理解与默契。轩辕昭坐在桌案旁,看着林薇薇小口喝着热粥,心里满是安稳 ——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和解之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可只要他们彼此坦诚,彼此努力,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深夜的静云院,终于不再是孤独与冷清。卧房内的灯光映着两道身影,虽沉默相对,却满是情感的温度。这场深夜的探望,虽没有轰轰烈烈的 “原谅”,却让皇帝内心的天平彻底向 “接纳” 倾斜,让两人的感情,在经历挣扎后,朝着和解的方向,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而此刻的宫墙外,世家大臣们还在暗中谋划着如何利用 “林昭仪身怀异术” 的事打压她,却不知道,帝后之间的隔阂,已经在这场深夜的沉默相对中,悄悄化解。他们的阴谋,终究会在帝后的同心协力下,化为泡影。
轩辕昭看着林薇薇喝完粥,又叮嘱她好好休息,才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林薇薇,语气带着几分温柔:“好好睡,明日朕再来看你。”
林薇薇点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院门外。她坐在桌案前,心里满是期待 —— 她知道,只要陛下愿意努力接受她,只要他们彼此信任,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充满阳光。
这场深夜的探望,像一缕春风,吹散了帝后之间最后的阴霾,为他们的感情,带来了新的希望。而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将一起面对朝堂的风雨,一起化解世家的阴谋,一起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幸福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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