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营地,核心指挥石洞内。
“蕴神龙珀”的温养下,林帆受损的神魂已初步稳定,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但眉宇间凝聚的凝重,却比之前更甚。他将在搜魂碎片中获取的关键信息,择其要点,告知了敖莹、敖战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龙族高阶将领。
当“黑烬殿与焚天魔域高层勾结”、“寂灭主宰信仰”、“收集龙族精血与古老星骸”以及最后那令人心悸的“归寂计划”等词语从林帆口中缓缓道出时,石洞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敖战等将领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冲天的怒火与杀意,若非顾及场合,几乎要当场咆哮出来。宿敌联手,背后还牵扯着如此诡异恐怖的信仰与计划,这已远超边境冲突的范畴!
“他们收集龙族精血和星骸,究竟想做什么?那‘归寂计划’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名龙族将领低吼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林帆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敖莹那张写满震惊与凛然的俏脸上,沉声道:“仅凭这些记忆碎片,信息依旧模糊,尤其是关于‘归寂计划’的核心内容与具体实施步骤,几乎一无所知。我们如同隔纱观火,只见其形,不明其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被动防御,永远无法弄清真相,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获取更直接、更确凿的证据!”
“林长老的意思是?”敖战压下怒火,凝声问道。
林帆的手指,在粗糙的石桌地图上,重重地点在了一个标注着熊熊烈焰图腾的位置——“熔铁堡”。这是焚天魔域建立在龙陨荒原边缘、扼守交通要冲的一座重要边境要塞,亦是搜魂碎片中隐约提及的、与黑烬殿往来及进行某些“实验”的关键节点之一。
“这里,‘熔铁堡’。”林帆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唯有潜入其核心,找到他们往来的密函、实验记录、甚至是关于‘龙血星钥’和‘归寂计划’的详细卷宗,我们才能洞悉其全盘阴谋,找到应对之法,甚至……先发制人!”
潜入熔铁堡?!
此话一出,连敖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熔铁堡是焚天魔域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戒备森严,阵法重重,更有炼虚期魔修坐镇!在其核心区域盗取机密,无异于虎口拔牙,不,是闯进巨龙巢穴偷取龙蛋!
“我去!”几乎是林帆话音刚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敖莹猛地踏前一步,冰蓝色的龙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对魔界地形和焚天魔域的一些习性更熟悉,我与你同去!”
瞳潼也立刻抓住林帆的衣袖,紫眸中满是急切:“哥哥,我也去!我的空间能力可以帮你潜入和撤退!”
林帆看着她们,心中暖流划过,但随即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此次潜入,贵在精而不在多,重在隐匿而非强攻。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踪。我的《玄煞噬魂秘典》可完美模拟魔气,太极领域能极大程度收敛气息、扭曲感知,先天之眼可洞察虚妄、规避禁制。独自行动,目标最小,灵活性最高。”
他看向敖莹,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决:“公主,你的龙族气息在焚天魔域核心区域如同黑夜明灯,根本无法隐藏。你若同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瞬间暴露我们,届时不仅任务失败,更可能陷入重围,十死无生。”
他又揉了揉瞳潼的头发:“潼潼,你的空间能力确实神妙,但熔铁堡内必有干扰和监控空间的强大阵法,你对魔界阵法了解不深,一旦空间波动被捕捉,后果不堪设想。你留在营地,接应我,才是最重要的后手。”
林帆的分析冷静而客观,句句在理。敖战等人虽然担心,却也无法反驳。潜入敌方炼虚坐镇的要塞,确实不是人多就能办到的事情,林帆所展现出的种种诡异手段,或许真的是唯一有机会成功的人选。
然而,道理谁都懂,但当这份巨大的风险要由林帆一人独自承担时,那份沉重的压力与担忧,却并非理智可以轻易抚平。
尤其是敖莹。
在听到林帆断然拒绝,并分析其中利害后,她娇躯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熔铁堡那高耸的、燃烧着永不熄灭魔焰的城墙,那巡逻的、气息凶悍的焚天魔军,还有那坐镇其中、如同洪荒凶兽般令人窒息的炼虚威压……那是连她全盛时期都不敢轻易靠近的龙潭虎穴!
而他,要一个人去?
“不行!”
一声带着颤音的惊呼脱口而出,甚至盖过了敖战准备赞同的话语。敖莹猛地冲到林帆面前,平日里清冷高贵、从容镇定的龙族公主,此刻脸上竟写满了近乎失态的焦急与恐慌。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林帆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独自踏上那条九死一生的险途。
“不行!林帆!太危险了!那里面……那里面是熔铁堡啊!”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动着剧烈的水光,那份深切的担忧如同实质般倾泻出来,“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魔修吗?你知道他们的阵法有多严密吗?还有炼虚修士!一旦被发现,你……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她抓着林帆手臂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完全忘了君臣之别,忘了男女之防,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对这个男人的关切与恐惧。
“我不同意!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侦查,或者向父皇求援,派更多高手来……”她急切地说着,试图寻找任何可以阻止他的理由。
石洞内一片寂静。敖战和其他龙族将领都怔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公主殿下如此失态,如此情绪外露。那紧紧抓住林帆手臂的动作,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与焦虑,无不昭示着某种超越了盟友与朋友的情谊。
瞳潼也睁大了紫眸,看着激动无比的敖莹姐姐,又看看神色平静的哥哥,小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担忧同样浓得化不开。
林帆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属于敖莹的微凉与轻颤,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担忧。他心中复杂难言,既有被人如此牵挂的暖意,也有必须坚持己决的无奈。
他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覆在敖莹紧抓着他手臂的柔荑上,没有用力挣脱,只是以一种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传递着自己的决心。
“敖莹,”他看着她盈满水光的眼眸,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正因危险,才必须有人去。等待援军,时间不等人,对方的‘归寂计划’不会因为我们按兵不动而停止。至于其他侦查手段,无法触及核心,于事无补。”
他的目光坦然,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相信我。我并非逞匹夫之勇。我有必须去的理由,也有……活着回来的把握。你们在外围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敖莹仰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与深藏的自信,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微不可闻的叹息,紧抓着他手臂的手,终究是缓缓地、不舍地松开了。但那双美眸,依旧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将他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心底。
“你……一定要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誓言。
林帆郑重地点了点头。
决意已定,再无回转。一场孤身闯入龙潭虎穴的潜入行动,就此拉开序幕。而远方的熔铁堡,依旧在魔焰中巍然矗立,对即将到来的“不速之客”,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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