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珊……”电话那头，庄静庵轻咳一声，语气平淡，“很遗憾，这次我无能为力。”
廖宝珊脸色骤变，咬牙道：“庄先生，只要能渡过这次危机，我愿意转让廖创兴银行的股份，如何？”
“阿珊，我真的帮不了你。
”庄静庵语气冷淡，随即挂断了电话。
“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廖宝珊如坠冰窟。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会长的庄静庵竟会袖手旁观。
电话另一端，庄明月疑惑地问：“爸，为什么不帮他？”
“廖宝珊捅的篓子太大了。
”庄静庵摇头叹息，“至少要五亿资金才能救他，可谁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钱？”
“就算是我，临时筹措一两亿都捉襟见肘，更何况其他人？”
庄明月忍不住问道：父亲，万一廖宝珊真垮了，潮州同乡会怎么办？我们的声誉也会受损！
庄静庵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淡然道：同乡会没事，廖宝珊代表不了整个商会。
我们互相扶持，共同对抗外敌，但不代表要为他的商业失败买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自己捅的窟窿怨不得别人。
要不是他经营不善，林朝羽能盯上他？商会没义务替他擦屁股。
庄明月欲言又止，总觉得这番说辞与平日鼓吹的同舟共济不太相符。
庄静庵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医书？
偶尔翻看。
庄明月低声应答。
近来她查阅了大量资料，终于明白近亲联姻的隐患，对李嘉成的念想也淡了许多。
姑娘家少看这些杂书。
庄静庵摆摆手，结束了谈话。
......
廖宝珊此刻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往日称兄道弟的伙伴集体失联，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哭穷。
更有人直接追问存在廖创兴银行的存款何时能取。
这些天他的血压像坐了火箭，降压药成把往嘴里塞，手脚却越发不听使唤。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李嘉成。
廖叔，贷款都投进新项目了。
等楼盘售罄，连本带利如数奉还。
电话那头说得冠冕堂皇。
哐当——
听筒砸在地板上。
廖宝珊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算盘：就等着银行破产，债务便能无限期拖延。
眼见廖创兴银行即将崩溃，何必急于偿还其贷款？
尤其是对李嘉成而言，借贷者不止他一人。
既然大家都未还款，他又何必当这个冤大头？
这简直是集体违约的最佳时机。
妙计，真是妙计！
廖宝珊环顾四周，猛然察觉这群潮州同乡会的成员非但没有同舟共济，反而个个趁火 。
“畜生！混蛋！”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此刻，他心中最恨的已非林朝羽，而是这群背后捅刀的败类。
但凡有人肯伸出援手，廖创兴银行又何至于此？
“爸！”
就在廖宝珊怒火攻心之际，长子廖烈文匆匆赶来。
“银行情况如何？”廖宝珊抬头问道。
“暂时稳定。
另外——”廖烈文稍作停顿，“林先生提出想与您面谈。”
“林先生？”廖宝珊一怔，“哪位林先生？”
“林朝羽先生。
”廖烈文答道。
……
林朝羽？
廖宝珊陷入沉思。
自己沦落至此，全因林朝羽一手策划。
但不得不承认，眼下能救他的人寥寥无几，而林朝羽偏偏是其中之一。
“他主动要见我？”廖宝珊盯着儿子。
“不，是我去求见了他。
”廖烈文解释道，“会谈后，他表示愿与您当面商议。”
“他有解救之意？”廖宝珊声音沙哑。
“他说需与您详谈细节。”
“好，我亲自去！”廖宝珊颓然闭眼。
如今哪怕仇敌伸出橄榄枝，他也别无选择。
……
青山集团
“廖先生，怎憔悴至此？”林朝羽故作关切。
“托林先生的福，若非您的手段，我何至于此！”廖宝珊连说话都颤抖不止。
“是您的经营理念本就埋下祸根。
”林朝羽轻笑，“即便没有我，危机迟早爆发，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
林朝羽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但或许因为提前了一个月，廖宝珊并未丧命，只是突发脑溢血，落了个半身不遂。
这么看来，廖宝珊反倒该感谢自己才对。
若是因此怨恨他，岂不是忘恩负义？
与廖宝珊一同前来的还有廖文烈。
林朝羽对廖文烈颇为欣赏，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找自己这个对手。
历史上，廖创兴银行并未在这次 中倒闭，正是廖文烈带领兄弟几人苦苦支撑，变卖家产才逐步恢复了银行的信誉。
最终，廖家依然风光无限——72年成功上市，九十年代拥有三十多家分行。
可惜后来兄弟反目，廖文烈被逐出集团。
此外，还有个小插曲：廖烈文的儿子接手了星爷的前女友。
待廖宝珊落座，林朝羽开门见山道：“廖先生，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
今天请你来，是给你面子，而你能来，想必也有诚意谈一谈。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收购你的廖创兴银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先生准备出多少？”廖宝珊盯着林朝羽问道。
“你觉得你的银行值多少？”林朝羽坐在他对面，从容地提起茶壶为他斟茶。
“目前廖创兴银行的存款约有七亿，”廖宝珊缓缓道，“十个亿对林先生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十个亿，几乎能掏空林朝羽的现金流。
听罢，林朝羽嘴角泛起一丝讥讽：“廖先生，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廖宝珊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廖文烈开口道：“林先生，不如您直接开个价？”
“我不会开价，”林朝羽微笑道，“既然我有意收购，就需要了解银行的账目、流水和具体情况，这才能决定我的出价。”
廖宝珊犹豫了。
“廖先生，你我都是有诚意的人。
如今整个香江，能帮你的只有我。
希望你也拿出点诚意来。”
廖宝珊盯着林朝羽：“你要收购我的根基，这也算救我？”
“廖先生，你必须清楚一点，你们银行的困境并非由我造成。
”林朝羽端起茶杯，语气从容，“是你私自挪用储户资金，又无力偿还债务，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
他放下茶杯，继续道：“除了银行，你的其他产业，比如地产，我可以承诺让你继续维持。”
廖宝珊抬眼望向身旁的廖文烈，后者默默打开手提箱。
林朝羽目光转向张牧，示意他接手文件。
张牧迅速带领团队展开详细审核。
“廖先生，不妨先喝口茶，等我们核查完毕再详谈。
”林朝羽笑容温和。
廖宝珊握住茶杯的手微微发颤。
三小时后，林朝羽从会计室返回，坐在廖宝珊对面：“我们商议决定，以一亿港币收购廖创兴银行。”
“林先生，这个价格未免……”廖宝珊脸色一变。
林朝羽抬手打断：“另外，你从银行挪用的四亿资金，我可以转为十年期贷款，当然，需要计算利息。”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会为廖家保留10%股权，但由我暂时代持，待你们还清债务后再归还。
同时，我将聘请廖文烈先生担任新银行的总经理。”
廖宝珊陷入沉思。
让儿子担任总经理确实是双方所需——廖文烈从基层柜员做起，历经押汇、出纳等各个岗位，对银行业务了如指掌。
有他坐镇，至少能争取些缓冲空间。
“好。
”廖宝珊长叹一声，“我接受你的条件。”
“合作愉快。
”林朝羽伸出手。
廖宝珊的手掌在相握时微微发抖：“希望……合作顺利。
”他呼吸急促，显然已到身体极限。
双方签署意向书后，林朝羽指派张牧出任银行副总，同时着手安排新的财务团队入驻。
这一切都在私下协商中进行，廖创兴银行的原总经理被调整为副总经理，而整体人员架构林朝羽并未作出太大变动。
安排张牧进入银行，目的就是严防有人暗中转移资产。
此外，林朝羽还在银行内部制定了新规：下级员工只要能提供确凿证据，可直接向上级汇报。
一旦发现贪污或利益输送，必定严惩不贷。
整个过程极为隐秘，外界毫无风声，人们最多只是猜测廖宝珊的近况。
毕竟，已经许久没人见到他的身影。
而这段时间，廖创兴银行也一直处于停业状态。
待内部调整基本完成后，林朝羽才正式宣布收购廖创兴银行。
消息一出，众人皆惊。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如此转折——林朝羽竟成了廖创兴银行的新主人。
“什么？”庄静庵愣在原地，“林朝羽收购了廖创兴银行？”
“没错。
”庄明月递上《大明报》，上面清楚写明林朝羽已完成收购，“父亲，您看！”
庄静庵一把抓过报纸，逐字逐句地读下去，脸色逐渐阴沉。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林朝羽竟能直接买下廖创兴银行。
明明廖宝珊是被林朝羽害成这般模样，怎会允许他收购？
然而，对庄静庵而言，最大的打击并非此事。
前脚潮州同乡会还在宣称团结一致对抗林朝羽，后脚同乡会的核心人物便已倒戈？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同气连枝、互相扶持”岂不成了笑话？廖宝珊落难时，可没见谁伸出援手。
人心散了，潮州同乡会的根基也就垮了。
……
林朝羽的目的，正是针对潮州同乡会。
他们越是抱团，他就越要逐个击破，拆散这群同羽同乡的“自家人”。
为此，林朝羽还特意安排了一场高调的签约仪式。
他与廖宝珊各自签名落笔，待廖宝珊颤抖着写完名字后，便被人搀扶离场。
至此，廖创兴银行正式更名为青山银行。
林朝羽持有90%股权，仅留给廖宝珊10%，且由林朝羽代持。
最后，只剩下林朝羽与廖文烈面对媒体记者的提问。
“林先生！”
一位记者提问：“能谈谈这次收购计划是如何实现的吗？”
林朝羽露出微笑，从容回应：“大家都知道，廖创兴银行近期遇到了一些资金周转问题。
我个人认为，它在香江市民中仍有不错的口碑，所以决定接手。”
记者追问：“林先生，如果有市民想继续提款，您会阻止吗？”
林朝羽淡然一笑，语气平和：“这位朋友，你是在怀疑我的财力吗？既然我选择进入银行业，无论存钱还是取款，我都欢迎。
开银行难道还能只进不出？”
另一名记者询问：“林先生，能否透露收购的具体金额？”
“抱歉，这是商业机密。
”林朝羽依旧面带笑意，缓缓说道，“但我可以保证，青山银行绝不会缺钱。”
“林先生，您似乎对‘青山’二字情有独钟？”
“这是我父亲的名字，林青山。
”他语气温和，“青山松柏，孤傲坚韧，我很欣赏这种品格。”
又有记者提问：“未来青山银行的贷款和投资方向是怎样的？”
“贷款的核心是抵押，当然要看抵押物的价值。
”林朝羽沉稳回答，“同时，利息也是必要的。
银行业需要规范运作，哪怕是自己的公司，也要遵循规则——抵押物和利息，缺一不可。”
记者转向廖文烈：“廖先生，是什么原因促使您选择与林先生达成收购协议？”
廖文烈苦笑了一声，缓缓开口：“其实很简单，突然之间，大家都不愿意借钱给我父亲，银行贷款也收不回来。
这个时候，林先生向我们伸出援手，我们自然乐意合作。”
虽然言辞含蓄，但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若非潮州同乡会的“朋友们”袖手旁观，廖家也不会与林朝羽走到一起。
如今，反倒是让林朝羽占了便宜。
廖文烈继续道：“把银行交给林先生，我相信他能带领青山银行发展壮大。
”他稍作停顿，补充道，“坦白说，这段时间，林先生确实让我学到了很多。”
记者们心领神会，这番话里分明藏着满腹牢 。
成了！
林朝羽嘴角微扬，随即公布了一项新政策——青山银行将上调储蓄利率，欢迎市民前来存款。
当然，若有人心存疑虑，想要提款离开，林朝羽也不会阻拦。
只是，日后后悔的绝不会是他。
庄明月握着刚送到的报纸，抬眼看向庄静庵，语气略带急切：您怎么看？
庄静庵此刻也有些心神不宁，定了定神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必慌张，银行挤兑哪有那么容易应付？难不成他林朝羽还能再拿出五个亿？
庄明月忍不住追问：爸，您知道林朝羽手里有多少现金吗？
庄静庵陷入沉默，目光转向女儿：你觉得会有多少？
庄明月：
这明明是她先问的问题，怎么反倒被父亲反问回来了？
她轻轻摇头：女儿怎么会知道？
庄静庵正欲开口，下属匆匆进来通报——李嘉成到了。
很快，李嘉成迈步走进来：舅舅！
他又看向庄明月，点头示意：表妹。
庄明月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表哥，你来了。
李嘉成眉头微蹙，察觉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但很快恢复镇定：舅父，今天的报纸您看到了吗？
看过了，庄静庵简短回应，林朝羽收购了廖创兴银行，改名为青山银行。
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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