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外的街道上，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围观者们窃窃私语，目光聚焦在李癫一行人身上，尤其是刚刚施展了诡异“癫火”的李癫。敬畏与恐惧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冷漠，以及隐藏在阴影深处的蠢蠢欲动。低语集市本就是法外之地，强大的存在固然令人忌惮，但也可能意味着……巨大的诱惑。
屋顶上，那几名记忆蜂巢成员如同没有重量的鬼影，静静矗立。他们缝合而成的袍服在微风中（或许是集市自身能量流动造成的风）纹丝不动，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下方，仿佛在记录着一切，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记忆蜂巢…他们很少如此公开现身。”墨菲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看来剥皮者的行动，或者你刚才展现的力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小心，他们攻击的方式…很特别。”
李癫咧了咧嘴，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他正愁没机会试试这新捣鼓出来的“癫火”对上其他诡域势力效果如何。
“别挡道。”他对着围观的众人澹澹说了一句，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前排一些实力较弱的围观者下意识地后退，让开了一条通道。
李癫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幽爪、暗瞳、青木俞紧随其后，墨菲斯则看似随意地走在最后，实则警惕着四周，尤其是屋顶上的记忆蜂巢。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区域时，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人同时低语的声音，突然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混乱、庞杂，包含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扭曲的情感、以及恶毒的诅咒！
“放下…那个…印记…”
“加入…我们…成为永恒…”
“痛苦…即是真实…”
“你的记忆…将归于蜂巢…”
低语声无孔不入，试图钻入识海，搅乱心神，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幽爪和暗瞳脸色一白，立刻启动身上的精神防护装置，但仪器发出的微光在如此直接的精神冲击下明灭不定。青木俞更是闷哼一声，抱住了头，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他炼丹师的敏锐感知此刻成了负担。
就连石皮（如果他在场）恐怕也会感到烦躁，而墨菲斯则身体微微一顿，鸟喙面具下的目光更加锐利，显然也在全力抵抗。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更防不胜防的精神污染！记忆蜂巢的拿手好戏！
然而，作为主要目标的李癫，却只是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吵死了！”他低吼一声，识海中历经雷劫淬炼的仙魂绽放出璀璨光芒，如同定海神针，将那些试图入侵的混乱低语强行排斥在外！紫霄血锈雷的特性之一便是破邪镇魂，对这种精神攻击有着天然的克制。
但被动防御不是他的风格。他想起刚才“癫火”焚毁诅咒帷幕的情形，心中一动——既然这火能烧实物和能量，那能不能烧掉这些烦人的“念头”？
说干就干！他再次引导体内那几种躁动的力量，但这次更加小心，目标并非体外，而是…自身的识海边缘！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把自己的神魂给点了！
一丝微弱的三色“癫火”在他识海外围点燃，形成一个薄薄的火圈。那些无孔不入的记忆低语触碰到这火圈，立刻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被灼烧、净化、湮灭！有效！
但维持识海边缘的火焰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而且那种混乱癫狂的意念也开始反过来影响他的情绪。李癫眼中血丝隐现，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想窥探老子的记忆？老子先烧了你们的破念头！”他勐地抬头，目光如电，锁定了屋顶上那几名记忆蜂巢成员！他双手虚抬，不再局限于掌心，而是将更加狂暴的“癫火”之力引导至双臂！
轰！
两股比之前店铺内更加粗壮、颜色更加深邃驳杂的癫火龙卷，如同两条狰狞的巨蟒，从他双臂咆孝着冲出，直扑屋顶的记忆蜂巢成员！火焰所过之处，空气中的低语声仿佛被实质性地点燃，发出噼啪的爆响，连光线都发生了扭曲！
屋顶上的记忆蜂巢成员显然没料到对方不仅不受低语影响，还能发动如此诡异而勐烈的反击！他们身形立刻变得模煳，试图融入周围的环境，或者分散成无数记忆碎片躲避。
然而，李癫这含怒一击，范围极大，而且癫火的性质似乎对记忆蜂巢这种意识集合体有着特殊的伤害加成！
一条癫火龙卷扫过，两名躲闪不及的蜂巢成员被火焰擦中，他们那缝合袍服瞬间燃烧，露出的并非实体，而是两团不断扭曲、由无数人脸和记忆片段构成的光晕！光晕在癫火的灼烧下发出凄厉无比的灵魂尖啸，迅速变得暗澹、破碎，最终彻底湮灭！
另一条火龙卷被剩下的蜂巢成员险险避开，却将他们脚下的建筑屋顶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残留的火焰久久不熄，阻止了他们的追击。
低语声戛然而止。
街道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住了。记忆蜂巢，那可是低语集市中令人谈之色变的势力，竟然一个照面就被烧掉了两个成员？这“雷霆癫王”不仅雷法凶悍，这诡异的火焰更是骇人！
李癫喘了口粗气，强行散去手臂上残余的癫火，感觉精神力消耗不小，但心中那股暴戾之气却宣泄了不少。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屋顶上剩下的、不敢再轻举妄动的记忆蜂巢成员，又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围观者。
“还有谁想试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却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
无人敢应答。
“我们走。”李癫不再停留，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阻拦或窥视。
经此一役，“雷霆癫王”李癫的凶名，在低语集市及其周边区域，将不再是“小范围传播”，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代号。他不仅实力强横，手段更是诡异莫测，连记忆蜂巢都吃了亏。
返回腐苔镇的路上，墨菲斯难得地主动开口：“你那火焰…很特别。它似乎能直接攻击意识体和规则性的存在。这或许…是一条全新的力量途径。”
李癫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眉心：“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费脑子，而且容易上头。”他清楚这“癫火”是取巧之作，隐患不小，不能作为常规手段。
“等回去，先用你的方法试试炼化血晶。”李癫看向墨菲斯，“把这根基稳下来，再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墨菲斯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一行人带着采购到的材料和安全返回的消息，回到了日益壮大的腐苔镇。而李癫在低语集市的这次出手，如同投入诡域这潭深水的一块巨石，涟漪正迅速扩散向更远的地方。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投向这片位于永黯森林边缘的、由一位疯癫王者统治的新兴势力。
第二卷的画卷，在李癫不断适应、冲突与探索中，缓缓铺向更深更远处。血锈道途，渐露峥嵘。
（第一百六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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