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癫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启动的按钮。备用能源室中央那枚虚空能量晶石骤然亮起刺目的蓝光，精纯的空间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出，注入那扇圆形气密门周围复杂的符文阵列之中。门上手动阀门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内部锁扣层层打开。
“都跟紧！外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李癫低喝一声，示意铁卫734打头阵，自己紧随其后，石皮和巡林客们鱼贯而入。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个充斥着扭曲蓝光的球形空间，脚下是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能量地面。随着最后一人进入，身后的气密门迅速关闭、消失，他们仿佛被包裹在了一个独立移动的能量泡中，正沿着一条预设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轨迹飞速穿梭。
窗外（如果那扭曲的蓝光能算作窗的话）是光怪陆离、飞速倒退的时空乱流。破碎的世界残骸、扭曲的色彩斑点、甚至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形状和不断生灭的诡异生物虚影，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剧烈的颠簸和空间撕扯感传来，若非有这能量泡的保护，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比老子当年御剑飞行刺激多了！”李癫紧紧抓住能量泡内壁一处凸起，看着外面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景象，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些兴奋。
铁卫734稳稳地站在能量泡中央，蓝色的“眼睛”不断扫描着外界环境，传递回断断续续的分析：“高维空间碎片……规则乱流……检测到多种未知能量签名……警告，空间锚点极不稳定，航线存在偏离风险……”
就在这时，能量泡勐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的东西！外界的蓝光瞬间被一片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所取代！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引力从侧方传来，强行将能量泡拉扯着，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怎么回事？！”铁木惊呼。
“妈的，果然出幺蛾子了！”李癫骂了一句，全力运转“小归墟术”试图稳定能量泡，但在这狂暴的时空乱流中，他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能量泡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那股引力疯狂拖拽，周围是令人绝望的黑暗和仿佛能碾碎灵魂的空间压力。就在众人以为即将被彻底吞噬湮灭时，前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光点！
那光点迅速放大，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规则和混乱能量构成的……漩涡入口！
能量泡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意识剥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当李癫再次恢复感知时，发现能量泡已经消失了，他们正从半空中向下坠落！
下方，并非预想中的世界坟场废墟，也不是永黯森林，而是一座……城市？
一座无比巨大、灯火通明、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但又处处透着诡异不协调感的城市！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闪烁着全息广告牌，悬浮飞车在立体的交通网络中穿梭，街道上行人如织。然而，仔细看去，那些“行人”的形态千奇百怪——有的保持着大致人形但皮肤是金属或覆盖着鳞片，有的则是纯粹的机械构造，甚至还有一团团不断变幻色彩的能量体！建筑物的风格也极其混杂，有充满未来感的流线型设计，也有哥特式的尖顶，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东方风格的亭台楼阁突兀地镶嵌在其中。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霓虹、各种未知香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疯狂气息。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空间似乎也是破碎和拼接的。一条街道可能突然在某个点中断，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两栋相邻的大楼可能处于不同的时间流速，一栋崭新如初，另一栋却布满了岁月的锈蚀。
噗通！噗通！
小队众人相继摔落在一条相对“正常”的、由某种黑色复合材料铺就的街道上，幸好高度不算太高，又有李癫及时用力量缓冲，才没有受伤。铁卫734庞大的身躯砸落，发出沉闷的巨响，引得周围几个路过的、长着昆虫复眼和机械臂的“行人”投来好奇（或者说扫描）的目光，但它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各行其是。
“这……这是哪儿？”一名巡林客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喃喃自语。
李癫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神识散开，立刻感受到了这座城市中充斥着的、极其复杂且混乱的规则和能量波动。这里仿佛是无数个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碎片，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大杂烩”都市。
“管他是哪儿，总比待在刚才那破船里强。”李癫咧了咧嘴，目光很快被街道旁边一个闪烁着刺目霓虹灯牌的店铺吸引。
那灯牌上用一种混合了通用语符号和未知文字的字体写着：
【万能修理铺：承接各类生物义体改装、机械维护、能量核心修复、灵魂碎片粘合、规则冲突调试……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店铺门口，还挂着一个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新店开业大酬宾！首次光顾者，免费提供本城《生存指南》一份！】
“万能修理铺？”李癫眼睛一亮，看了看身边虽然修复了一些，但依旧残破且能量不足的铁卫734，又摸了摸自己怀里那几件同样需要维护的“纪念品”（定义令牌碎了，镇字令牌满是裂纹，五彩铃铛似乎也有点接触不良），顿时觉得这店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走！进去瞧瞧！”李癫大手一挥，带着一脸懵圈的队员们，推开那扇看起来像是用废弃飞船舱门改造成的店铺大门，走了进去。
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也更加混乱。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零件、生物组织标本、能量容器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混杂着机油、消毒水、臭氧和一种奇异的香料味道。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头上长着两根不断摆动的金属触角、脸上戴着多功能工程镜的“老板”，正趴在一个工作台前，用一把闪烁着电火花的焊枪，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只不断抽搐的、覆盖着澹蓝色羽毛的机械翅膀。
听到门响，老板头也不抬，用一种带着电流杂音的腔调说道：“欢迎光临‘扳手与脑洞’修理铺！需要什么服务？改装、维修、还是想给自己加点新功能？本店最新引进的‘第三只眼’透视模块正在特价！”
李癫走到工作台前，敲了敲台面：“老板，看活儿。”
老板这才抬起头，推了推工程镜，那镜片上闪过一连串快速的数据流。他先是扫了一眼李癫，目光在他身上那些隐晦的规则波动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了李癫身后的铁卫734，眼睛（如果那对电子眼能算眼睛的话）瞬间亮了起来！
“哇哦！逻辑统御者系列！还是早期实验型号！这可是老古董了！”老板兴奋地扔下焊枪，围着铁卫734转了两圈，金属触角飞快地摆动，“严重损毁，能量核心被替换成了……嗯？高纯度生命能量晶核？有趣！逻辑核心过载沉寂，悖论污染……啧啧，能活着走到我这里，算你命大！”
他又看向李癫，搓了搓手（那手上也覆盖着部分机械结构）：“这位……客人？你想怎么修？完全复原是不可能的，很多零件早就停产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优化一下现在的结构，提升能量利用效率，说不定还能激活几个隐藏功能模块！价格嘛……好商量！”
李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指了指门口的木牌：“不是说新店开业，送《生存指南》吗？”
“哦！对！瞧我这记性！”老板一拍脑袋（发出金属撞击声），从一堆零件下面翻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是某种合成皮革的小册子，递给李癫。
李癫接过册子，封面标题是：《新手必读：如何在“万象千面城”活下去并避免变成街头艺术的一部分》。
他随手翻开，里面的内容让他眉头直跳：
【第一条：不要随意相信任何看起来像“人”的东西，包括你自己（如果你刚做过义体改装）。】
【第二条：货币通用“信用点”，获取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完成任务、出售情报、捐献器官（义体或原生均可）、参与角斗、或者……抢劫（不推荐，容易被做成标本）。】
【第三条：城市规则由“千面之主”制定，但具体解释权归各大街区管理者所有。冲突时，以拳头大的一方为准。】
【第四条：小心“规则污染区”，进入前最好购买保险。招牌闪烁的地方通常比较危险，但也可能有机遇。】
【第五条：如果听到街角传来歌声，立刻堵住耳朵逃跑，除非你想加入“合唱团”。】
【第六条：……】
林林总总几十条，充满了荒诞与黑色幽默，但也透露出这座城市的危险与混乱。
“万象千面城……”李癫合上册子，看向老板，“修好我这个大块头，顺便看看我这几件小玩意儿，多少钱？”他拿出了布满裂纹的“镇”字令牌和有些失灵的五彩铃铛。
老板拿起工具仔细检测了一番，电子眼中数据流再次狂飙：“空间令牌？好东西！可惜损毁严重，核心符文断裂，需要‘虚空尘’和‘稳定锚点’才能修复，这两样东西可不好找……这个铃铛倒是简单，内部一个快乐回路烧了，换一个就行。”
他报出了一个让石皮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价格（以信用点计算）。
李癫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又看了看老板那闪烁着奸商光芒的电子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老板，你看……我们初来乍到，身无分文。要不，你先帮我们修着，修好了，我们帮你干几票‘活儿’抵债，怎么样？保证物超所值！”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凶神恶煞的石皮、精锐的巡林客以及焕然一新的铁卫734。
“我们这支队伍，可是很能‘干活’的。”
老板的金属触角停顿了一下，电子眼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快速计算着风险和收益。他看着李癫那混不吝却又充满自信的笑容，又看了看那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逻辑统御者，最终，电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
“有意思……成交！”
（第二百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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