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索性直言进谏。
以他的聪慧,岂会不知君王想听什么?
他整了整衣冠。
“依在下之见,不如先查探这些高手的来历。”
“待查明后,臣再派人替陛下招揽贤才。”
嬴政对李斯的能力还算信任。
听到二人商议至此,盖聂也上前一步。
他看出嬴政此刻心情尚佳,此时进言应当不会触怒君王。
“若需派人前往,不如由臣代劳。”
“此行路途艰险,李丞相虽通武艺,却非顶尖高手。”
“若被觊觎大秦的敌国知晓,派遣重臣远行,只怕李丞相途中凶险难料。”
“运气好些,或许只是负伤;若运气不佳,恐将折损大秦栋梁。”
盖聂这番话点醒了嬴政。
自林平之事件后,各国对神秘势力的窥探者不计其数。
这一路上,武林高手必然多如过江之鲫。
嬴政颔首道:“让李爱卿涉险确实不妥。”
但他随即想到,若盖聂离朝,宫中恐无人**。
盖聂察觉君王顾虑,当即进言:
“臣的武功并非无可替代,王翦将军与蒙恬将军皆可坐镇宫中。”
“但李丞相肩负要职,朝中却无人能代其行事。”
这番条理分明的分析彻底说服了嬴政。
“既如此,便由盖爱卿前往查探这神秘势力!”
盖聂躬身领命:“臣遵旨。”
接获始皇诏令后,盖聂立即着手调查相关线索。
然而多方打探均无所获。
原本计划由李斯搜集情报,盖聂负责出行。
但林平之、小龙女等人背后的势力,实在藏得太深。
即便精明如李斯,也未能探得半点风声。
盖聂此刻同样毫无头绪。
虽说进展寥寥,但比起在咸阳城中枯等,他更愿亲自外出查访。
况且,嬴政大约也不愿日日见他。
从前嬴政尚欣赏盖聂的武艺,可自听闻那位神秘高人的传闻后,他恨不得盖聂立刻脱胎换骨,成为能一招击败三位天人九重境强者的绝世高手!
以嬴政争强好胜的性子,恐怕唯有亲眼见到盖聂一招击溃五位天人境强者,才能真正令他心满意足。
盖聂虽以秦国大业为由主动请缨,实则更多是为己之私。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虽不似师弟卫庄那般痴迷比斗,在武林中也算淡泊之辈。
即便如此,他也迫切想知道——能栽培出林平之这等高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更令他踌躇的是:若自己诚心拜师,对方是否会接纳?若要打动对方,又需付出何等代价?
昔日师从鬼谷子的经历,此刻反让他陷入迷惘。
心绪纷乱间,他不知不觉步入一片陌生密林。
莫非今夜要露宿荒野?
林间阴寒刺骨,他刚至边缘便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咸阳宫中——
待盖聂离去,嬴政心中顿失倚仗。
盖聂能否寻得真处?纵使寻得,又能否为秦国招揽这位奇才?
好在奏章堆积如山,足以让他暂时转移注意力,不再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盖聂身上。
整个大秦,上至嬴政,下至黎民百姓。
却不知还有一位昔日名将同样辗转难眠。
他竟连夜赶往九洲道场寻求解惑!
白起在宅邸中来回踱步,贴身侍从屏息凝神地望着这位坐立不安的昔日统帅。
虽为战国杀神,兵家泰斗,曾助秦昭王横扫六国。
按史书记载,他本该在秦昭襄王五十年冬引刃自绝。
实则金蝉脱壳。
这些年在九洲道场潜修玄功,早已超脱生死桎梏。
当年死讯传出时,他正求之不得。
习武本为自保,
可长平四十万亡魂总在午夜梦回时纠缠不休。
唯有在道场清修时,方能暂得安宁。
昔年功高震主,
又遭君王猜忌,
使他再不敢踏足秦土半步。
索性易姓埋名,在这世外桃源结庐而居。
经年修炼反令他容颜常驻,
纵使重临咸阳,也无人识得这位白衣秀士。
每当重返故土大秦,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街头巷尾那些唤得出他姓名的乡邻们,总带着亲切的笑脸相迎。这些布衣百姓与他闲谈时,竟能道出许多连他自己都遗忘的往事细节。
这般淳朴真挚的情谊,总让他觉得毕生戎马倥偬都是值得的。
可如今,这份安宁再难维系。
四十万赵卒被坑杀的惨象始终萦绕眼前,深夜里常闻冤魂哀泣。若只是梦魇缠身倒也罢了,可怕的是整个赵国上下都燃起了复仇的烈焰——每个赵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恰逢嬴政正酝酿扫灭六国的大业。但江湖中接连涌现的绝顶高手,却让这位雄主举棋不定。无论是虚竹的北冥神功,还是任盈盈的日月神教,抑或近来搅动风云的林平之,这些能轻易斩杀天人境强者的存在,犹如悬顶之剑,令大秦铁骑迟迟不敢东出函谷。
嬴政每思及此,便辗转难眠。白起同样夜不能寐——自秦昭王时代便显露的统一之势,到如今仍停滞不前。个中缘由,令他如芒在背。
是重披战甲襄助大秦,还是继续隐世独善其身?即便决意归返,那位深居咸阳宫的君王,又是否愿再启尘封的将印?
昔日的功高震主之名,仍令他心有余悸。
踌躇良久,他终究再度立于九洲道场门前。
站在林飞的房外,他长叹一声。
正欲叩门时,林飞却已先一步将门推开。
倒是许久未见了。
没成想你如今瞧着,竟比我还显年少。
林飞摩挲着下巴,细细端详白起。
虽非道场年岁最长者,
但白起确是他颇为器重之人。
如武瞾一般,皆是他亲手 ** 过的 ** 。
师尊说笑了。
** 怎及师尊风华正茂。
林飞照例命侍者奉上香茗。
饮下吧,或可稍缓你梦魇之苦。
不过此茶仅能暂抑症状。
真正能助你解脱的,终究唯有己身。
林飞的嗓音在白起听来恍若隔世,
似远方飘来的清越琴音,令他顿觉心安。
** 此来,并非为旧日梦魇之事。
林飞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
说来林飞早已不问世事多年,
如今江湖风云变幻,他皆不甚了了。
虽称半隐退,
实则与世隔绝无异。
除却前番的东方不败,
他已许久未见新面孔。
自然,如今他也惫懒成性,
再无收徒授业之心。
身旁有黄蓉与邀月相伴,
纵有新人到访,亦无须亲自应对。
故而面对白起眉间愁绪,
他当真不明就里。
林飞眸光清亮如泉,
反教白起愈发怅然。
最近有些犹豫,要不要返回秦国。
若将九洲道场之事禀报秦王嬴政,不知师尊是否会心生不悦?
这些念头近日一直萦绕在白起心头,令他寝食难安。
听闻爱徒的困惑后,
林飞不禁朗声大笑。
我当是什么大事,
原来为此烦恼。
闭关期间虽不问世事,但林飞心知肚明:
座下这些 ** ,个个都不是安分的主。
能不在外惹是生非已属难得。
看这情形,即便真闯了祸,怕也没人敢上门 ** 。
念及此处,林飞反倒生出几分兴致。
闭关经年,从未有人敢来踢馆。
尤其 ** 们下山多时,竟无人因他们惹祸寻到师门。
但去无妨,不必顾虑。
为师倒想看看,
你们若真惹出乱子,会是何方神圣找上门来!
白起额角垂下黑线。
这般盼着 ** 闯祸解闷的师尊,他平生仅见。
转念想到这是自家师父,
倒也释然。
只愿寻衅者莫要靠近道场,
免得师弟师妹们洒扫费事。
白起遂起身长揖,
拜别师尊。
山道转角处,
下山的白起与拾级而上的盖聂不期而遇。
虽盖聂未能识破眼前人身份,
白起却一眼认出了这位故人。
白起已许久未在大秦公开现身。
世人都以为他早已离世。
对他而言,这样便足够了。
他侧目看向盖聂。
此刻的盖聂睡眼惺忪,衣衫单薄, ** 的皮肤上泛起细小的寒粒。
白起迅速上前拦住他。
他深知盖聂此行的目的。
大秦的局势,他了然于心,只是从未插手。
“这位侠士,请留步。”
盖聂抬眼打量,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尽管世人皆道白起已逝,但秦地百姓自发为他立像供奉。
即便未曾谋面之人,亦觉其面容熟悉。
白起在秦人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换作常人,被叫住后未必会下马应答。
毕竟若只是问路,答完再上马未免麻烦。
但盖聂闻声立即翻身下马。
他神色冷峻,语气却温和。
“阁下有何指教?”
这是白起初次与盖聂相遇。
关于盖聂,白起早有耳闻。
此人侠义心肠,颇具江湖豪气。
性情忠厚,常年随侍嬴政左右,深得君王信任。
此刻盖聂现身,白起并不意外。
自林飞门下众人相继出山后,
整个武林便再难安宁。
虽说江湖本就 ** 不断,但林飞这些 ** 行事更为张扬。
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今日强占大唐疆土,明日便一剑荡平五岳剑派。
这般人物,岂能让武林太平?
正因如此,
嬴政心中愈发忧虑。
放眼天下豪杰,
竟无一人出自大秦。
若这些高手与大秦为敌,
多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故嬴政一有机会,立即派盖聂出马。
盖聂细观眼前之人,
隐约有几分像他敬仰的前辈白起。
却不敢贸然相认。
毕竟白起已逝——
乃是秦昭王亲赐死罪。
其家仆皆言白起自刎于府中。
世人皆信这位杀神早已陨落,
无人怀疑他是否尚在人间。
白起眼中精光闪动。
他从盖聂身上似有所悟。
但此刻不宜多言。
至于真实身份,
更不会轻易透露。
若杀神复生之事传开,
只怕要在本已动荡的江湖再掀波澜。
倘若传出白起未死、仅是隐居的消息,且其容貌看似仅三十出头——
九洲道场怕是要被踏破门槛。
他心知肚明。
此番与林飞相见,虽林飞曾言即便招惹……
他抬眸望向盖聂。
敢问阁下可是大秦盖聂先生?
盖聂待人向来谦逊。
纵使初遇之人,亦会拱手施礼。
正是。不知侠士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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