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
“等着我，去取。”
当杨汝成那如同万年玄冰般冰冷、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疯狂和霸气的声音，在这片，同样是被死亡和硝烟气息笼罩的山谷里缓缓响起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了。
不光是，那个，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日军曹长佐藤，呆住了。
就连，杨汝成身后那几个，同样是，早已杀红了眼的“狼牙”队员，也同样，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在他们看来，早已是，神一般的男人。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队……队长……”
良久，还是王二，这个，同样是，如同黑铁塔般的汉子，第一个，从那，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将那挺，同样是，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歪把子机枪，往地上一顿！那双，同样是，通红的铜铃大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极致的焦急！
“您……您没疯吧？！”他，嘶声力竭地咆哮道，“放……放他回去？！”
“队长！不行啊！”虎子，也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他，一把，就抓住了杨汝成的胳膊，那张，本就充满了血污和硝烟的年轻脸上，满是，不解和悲怆！“咱们，好不容易，才抓到这几条大鱼！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把他们给放了？！”
“是啊，队长！”
“不能放！”
“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
幸存下来的，十几个汉子，也齐刷刷地，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刺刀和砍刀，还滴着，同样是，温热的，敌人的鲜血！他们，那，一双双，同样是，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同样是，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的日军俘虏，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他，活活地，撕成碎片！
“都给我，闭嘴！”
杨汝成的声音，如同，惊雷！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缓缓地，从在场每一个，同样是，群情激奋的兄弟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还认我这个队长吗？”
“……”
整个，本是，充满了喧嚣和愤怒的山谷，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我问你们！”杨汝成的声音，陡然提高！“还认不认？！”
“认！”
王二，第一个，就单膝跪地，将那颗，高傲的，倔强的头颅，深深地，埋了下去！
“认！”
“队长！俺们，都认！”
剩下的，所有的汉子，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很好。”杨汝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他的声音，如同，钢铁，“我命令！”
“所有的人，都给老子，把你们的家伙，收起来！”
“然后，滚回去，打扫战场！”
“是……”
……
半个时辰后，当那，同样是，早已被烧得，漆黑一片的军用卡车，被，同样是，早已是，浑身解数尽出的抗联战士们，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雪，给彻底扑灭时。
山谷的角落里，气氛，却比，外面那，冰冷的风雪，还要，凝重百倍。
“队长……俺……俺还是想不明白。”
王二，这个，同样是，对杨汝成，充满了绝对信任的汉子，看着那个，同样是，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日军俘虏，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困惑和不甘。
“杀了他，不是，更解气吗？为什么，非得，放他回去？”
“解气？”杨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同样是，一脸凝重，却又，若有所思的赵小山。
“小山，你，跟他们说说。”
“是，队长。”赵小山，这个队伍的“军师”，缓缓地，站起身。他，走到那几个，同样是，满脸不解的兄弟面前，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
“铁塔哥，虎子哥，我问你们，”他，缓缓地开口，“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
“报仇！”
“不。”赵小山，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是为了，活下去。”
“是为了，给咱们，山洞里那，几十个，同样是，在等米下锅的伤员兄弟，找一条，活路。”
“我们，杀了这四个鬼子，是能，解一时之气。但是，然后呢？”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山田，那个老鬼子，只会，以为，我们，又跟以前一样，打完了，就跑了。他，只会，派更多的，同样是，武装到了牙齿的疯狗，把‘龙脊山’，围得，更死！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把这些，救命的药，和，粮食，送回去？”
“这……”王二，被噎得，哑口无言。
“但是，如果我们，放一个人回去呢？”赵小山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而且，是，用这样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放他回去呢？”
“山田，会怎么想？”
“他……他会，气疯了！”虎子，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没错！”赵小山，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会疯！他，会觉得，我们，不是在怕他！是在，挑衅他！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一个，被愤怒和耻辱，冲昏了头脑的指挥官，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找出来！然后，杀掉！”
“他，会把他所有的兵力，都从‘龙脊山’的出口，调回来！都集中到，抚松县城！因为，队长，已经给他，下了，战书！”
“而这，”赵小-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弧度，“恰恰就是，我们，想要的！”
“他，把兵，都调走了。那，我们，回家的路，不就，通了吗？！”
一番话，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头脑简单的汉子们的，天灵盖上！
他们，终于，明白了！
“我操……”王二，看着那个，同样是，一脸平静的杨汝成，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狂热！
“队长……您……您这一手，也太……太他娘的，毒了吧？！”
“这，不叫毒。”杨汝成，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叫，攻心。”
……
当天，傍晚。
当那，一轮，同样是，惨白，没有任何温度的残月，再一次，爬上那，同样是，被冰雪覆盖的，山巅时。
佐藤，这个，同样是，身经百战的关东军老兵，终于，从那，同样是，冰冷刺骨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同样是，冰冷的雪地里。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用最专业的，却也最粗糙的手法，草草地，包扎了起来。
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同样是，鼓鼓囊囊的行军背包。
里面，装的，是，足够他，一个人，在山里，活上三天的，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
而在他的面前，跪着的，是他那，三个，同样是，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手下。
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但是，他们的脑袋，却都，不翼而飞了。
三颗，同样是，死不瞑目的头颅，被用三根，削尖了的木棍，整整齐齐地，插在了他们面前的雪地里。
正对着，抚松县城的方向。
而在那，三颗头颅的中间，一把，同样是，雪亮的，沾满了罪恶鲜血的日式指挥刀，也同样，被狠狠地，插在了地上。
刀柄上，绑着一块，同样是，白色的，破布条。
上面，用，同样是，黑色的锅底灰，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却又，充满了，无尽的疯狂和杀意的，汉字。
“山田信雄，洗净脖颈，杨某，择日来取！”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无尽耻辱的嘶吼，划破了整个，死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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