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被两名侍女引着穿过抄手游廊,廊下的葡萄藤爬得正茂,深绿的叶隙间垂着几串青紫色的果实,晚风拂过,带起一阵清甜的香气。
到了欧阳烈的院子,朱漆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杯盏相碰的轻响。
推门而入,欧阳烈坐在主位上,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温润,见她进来,便笑道:
“柳姑娘远道而来,一路劳顿,我让厨房备了些中原菜色,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如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餐桌,煮鱼片、龙井虾仁、辣子鸡丁…………
这些确实中原菜色。
她脸上却仍挂着礼貌的笑意:
“多谢庄主费心,只是我还是想说,我并非柳如丝。”
欧阳烈执起茶壶的手顿了顿,抬眸时眼底盛着温和的体谅:
“你是担心身份暴露引来麻烦?我明白。”
他将一盏碧螺春推到她面前,茶汤里浮着细嫩的芽叶,
“在这里不必顾虑,白驼山庄虽处西域,却也容得下一位‘柳姑娘’。”
如烟正要开口解释,眼角余光瞥见欧阳锋朝侍女们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快得像掠过草尖的风,却让她心头一紧——果然,不等她出声,三名侍女已围了上来,一人执银箸替她夹了鱼片,一人拎起酒壶往她杯里斟了半盏葡萄酿,还有一人用小巧的银勺舀了勺虾仁,竟直接送到了她唇边。
“姑娘尝尝这个,这虾是庄主吩咐从海边加急送过来的,鲜得很。”
侍女的声音软得像棉花。
如烟偏头躲开银勺,正要说话,欧阳锋已“嚯”地站起身,手里举着茶杯朗声道:
“不管怎么说,欢迎柳姑娘成了我们白驼山庄的人!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他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杯底已空,随即夹起个油光锃亮的鸡腿往她盘里放,
“这可是西域独一份的葡萄烤鸡,用吐鲁番的马奶葡萄汁腌了整整一日,外面裹着沙漠里的细沙烤出来的,中原哪吃得到?快试试!”
那鸡腿表皮烤得金黄发脆,热气腾腾地散着甜香,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果木熏烤的焦香。
如烟只觉得一股气往上涌,“啪”地一拍桌子,青瓷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跳:
“我说了我不是柳如丝!我叫如烟,是个流浪的歌女!”
她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倔强的颤音,连廊外的虫鸣都静了静。
欧阳烈却依旧好脾气,执起公筷替她将鸡腿上的肉剔下来,切成小块盛在描金碟子里:
“好,以后便叫你如烟。不过既入了我白驼山庄的门,便是庄主夫人,无论从前是郡主还是歌女,在这里都一样金贵,没人敢看轻你。”
“大哥说得好!”
欧阳锋立刻凑趣,拎起酒坛给自己倒了碗烈酒,又给欧阳烈满上,
“来,大哥,咱哥俩再干一杯!”
欧阳烈笑着与他碰了碰碗,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两人竟就着桌上的菜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来,时而聊几句山庄的事,时而说些西域的趣闻,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如烟被侍女们围在中间,刚想说什么,就见一只银签子戳着块烤鸡肉递到嘴边。
那肉切得极薄,还带着点透明的油脂,葡萄的酸甜混着炭火的焦香直往鼻子里钻。
她本想躲开,可肚子实在饿得发空,又被侍女们软磨硬泡地劝着,终究还是被迫张开了嘴。
鸡肉一入口,她便愣了愣——外皮酥得像饼干,轻轻一咬就簌簌掉渣,内里的肉却嫩得能抿化,有葡萄汁的甜酸,还带着点西域香料的异域气息,确实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吃吧?”
侍女见她咽了下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又要去戳盘子里的炙烤羊排。
那羊排架在红泥小火炉上,铁签子穿着肥瘦相间的肋排,油珠正顺着肉缝往下滴,落在炭火里“滋滋”作响,腾起一阵阵带着孜然香的白烟。
“我不想吃这个。”
如烟偏过头,脸颊因刚才的争执泛着薄红,可话音刚落,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羊排已被送了过来,肥瘦相间的肉上还沾着几粒芝麻,香气比烤鸡更浓烈霸道。
羊肉烤得外焦里嫩,孜然的辛辣混着芝麻的香,肥油在舌尖化开时,竟一点不腻,反而带着草原羊肉特有的醇厚。
就这样,如烟稀里糊涂地吃了不少东西。有裹着蜂蜜的烤馕,咬下去满口麦香。
有撒着玫瑰碎的酸奶,酸得人眯起眼睛,回味却带着甜。
还有一碗炖得酥烂的骆驼肉,用西域的香料焖了整日,连骨头都透着香。
她几次想开口解释,不是被侍女们打断,就是被欧阳兄弟的谈笑盖过,等反应过来时,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桌上的菜也去了大半。
一顿饭吃得像场混战,如烟连让欧阳烈相信自己身份的机会都没找到。
吃饱喝足,她被侍女们簇拥着回了朝花小苑。
路过种着大片的西域琼花的花园,月下看过去,花瓣白得像雪,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侍女们将她引到最里间的屋子,推门而入时,竟见里面藏着个天然温泉池,池壁是温润的白玉,水面上飘着一层粉白的玫瑰花瓣,热气氤氲中,连空气都变得湿暖。
“姑娘快沐浴解乏吧,这温泉水是从雪山引下来的,能解旅途劳顿呢。”
领头的侍女说着,就伸手想去解她的衣襟。
如烟吓了一跳,赶紧攥紧衣领后退半步:
“我……我不习惯旁人伺候,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侍女们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还是依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守在外面听候吩咐。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温泉水“咕嘟”冒泡的轻响。
如烟这才松了口气,慢腾腾地宽衣解带,将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放在竹篮里,踩着玉石台阶走进池中。
温水漫到胸口时,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被泡化了,她往池边一靠,看着花瓣在水面轻轻打转,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原来白驼山庄的温泉真的有安神的功效。
不知泡了多久,直到指尖发皱,她才起身擦干身体。
屏风上早已挂好了一套新衣裳,是件月白色的睡裙,料子是西域特有的软绸,摸起来比江南的云锦还要顺滑,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葡萄藤花纹,裙摆上还坠着几颗细碎的珍珠,一动就轻轻作响。
她刚把睡裙套在身上,侍女们就推门进来了,见她笨手笨脚的穿衣服。
“如烟姑娘,这腰带得这样系才好看。”
领头的侍女笑着走上前,接过腰带在她腰间缠了两圈,然后猛地一收。
“唔!”
如烟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肋骨都要被勒断了,腰腹处的皮肉被勒得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行……我喘不上气!”
“这样才显腰细呀。”
侍女说着,已利落地打了个死结,还拉了拉两端的流苏,
“我们庄主就喜欢你这样腰肢细软的女子。”
“我才不在乎他喜欢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欧阳烈的声音传来:
“我来看看还需要什么……”
侍女们殷勤的打开门,让如烟暴露在欧阳烈的视线之下。
如烟急忙停下解腰带的动作,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目光落在她被勒得纤细的腰肢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依旧温和地问,
“怎么了?”
如烟: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欧阳烈点点头,示意侍女们退下。
他带着如烟来到院中的假山边。
月光穿过假山的石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晚风吹过,带着雪莲的清香。
“其实我真的不是……”
如烟深吸一口气,正要把身份说清楚,忽然觉得侧颈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
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拍,指尖触到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只指甲盖大的蜘蛛,黑底上印着几道灰纹,已经被她拍得稀烂。
“你这里怎么有蜘蛛?”
她皱着眉甩手,只觉得脖颈处有点痒。
话音未落,欧阳烈已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稳,带着淡淡的药草香,不等她反应,就见他屈指在她肩颈处一点,一股微麻的感觉顺着经脉散开,她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僵。
“别动,这是狼纹蜘蛛,有剧毒。”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银匕,在她被蜘蛛爬过的地方轻轻划开一道小口,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竟带着点暗沉的紫色。
如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欧阳烈竟低头含住了伤口,轻轻吮吸着毒血。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苦药香,让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蜘蛛有毒?”
她抬手想去推他,却被他按在腰间的手轻轻按住,
“你这样吸毒血,会不会……会不会也中毒?”
欧阳烈没说话,只是专注地吮吸着,每隔片刻就侧头吐出一口黑血,直到吐出来的血变成鲜红,才擦掉残余的血迹。
他直起身时,唇上还沾着点血迹,却丝毫不显狼狈。
见如烟怔怔地看着他,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自信一笑:
“放心,我是白驼山庄的庄主,从小就吃奇花异草,早已百毒不侵。”
月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温柔映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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