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浴桶稳稳嵌在暖阁中央,桶壁鎏金花纹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雪莲的清冽混着鹿茸的醇厚漫满房间。
如烟将身子浸入温热的药水中,暖意顺着毛孔钻进肌理,紧绷的肩颈渐渐松弛。
这具身子虽经李君羡多年用奇花异草调养,比从前强健了不少,却依旧离不得名贵药材滋养。
每日清晨的千年人参汤要趁热喝,午后的灵芝茶得小口抿,连泡澡都得用雪莲、鹿茸、当归这些珍品慢熬三个时辰,稍有懈怠便会头晕气短、手脚冰凉。
她靠在桶沿,指尖拨弄着水面漂浮的白梅花瓣,听着窗外秋虫此起彼伏的鸣唱,难得生出几分慵懒惬意。
“公主,水温还合适吗?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贴身侍女青禾轻声问道,手里捧着备好的干净锦袍。如烟摇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有刺客!”
的喊叫声突然划破府内宁静,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脆响、侍卫的呼喝声,整座公主府瞬间乱作一团。
暖阁内的侍女们下意识绷紧了神经,青禾立刻握紧藏在裙摆下的短匕,其余人也迅速挡在浴桶四周,神色警惕却不慌乱。
自打住进这安平公主府,刺杀就没断过,有武皇派来的顶尖密探和身手不凡的侍女们值守,从没人能真正近得了公主的身。
如烟慢悠悠撩起水花,指尖沾着的水珠滴落桶中,溅起细小涟漪。
她瞥了眼晃动的阁门,语气淡然:
“慌什么,胡文文他们会处理好的。”
话虽如此,外面的动静却越来越近,杂乱的脚步声撞在廊下石板上,震得窗棂微微发颤,还夹杂着侍女的惊呼:
“拦住他!别让他闯进去!”
不等青禾上前闩门,浴堂的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木屑飞溅中,一道黑色身影闯了进来。
蒙面巾遮去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手里的长剑还滴着血,正是循着刘正彪给的地图、用声东击西之计闯进来的匡连海。
“登徒子,不准对公主无理!”
青禾和另一名侍女立刻拔剑出鞘,挡在浴桶前厉声呵斥。
匡连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今夜势在必得。
只要杀了安平公主,不仅能拿到万两黄金,还能得到武三思的重用,彻底摆脱那些年被人轻视的憋屈日子。
他毫不犹豫挥剑上前,长剑带着破空声直刺过去,没想到这些看似柔弱的侍女竟都身怀武艺,刀剑挥舞间形成一道严密防线,招招凌厉。
另一边的侍女们则慌忙抓过一旁的云锦长袍,手忙脚乱地想给如烟披上。
混乱中,水花溅了满地,烛火被气流掀得摇曳不定,锦袍滑落肩头,如烟刚抬手抓住衣襟,就见匡连海猛地发力,长剑挑开青禾的兵器,又一脚踹开阻拦的侍女,硬生生突破重围。
寒光凛凛的剑尖直指向她的后心,距离不过三尺,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
“小心!”
身旁的侍女绿萼惊呼着扑过来,硬生生挡在她身前——长剑穿透皮肉的闷响清晰传来,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如烟洁白的肩头和水面上,殷红一片,刺得人眼睛生疼。
如烟回头望去,只觉满眼猩红晃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本就薄弱的气血瞬间翻涌。
她眼前一黑便直直栽倒在浴桶里,溅起大片水花,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匡连海收剑的动作骤然顿住,目光落在她失去血色的脸上,那张脸竟有些眼熟。
才猛地想起,这竟是那日在枫林镇外,隔着马车给了他一盒子金叶子的富家小姐!
匡连海顾不上多想,俯身捞起昏迷的如烟,用滑落的锦袍紧紧裹住她的身子,双臂一用力将人抱起,转身便破窗而出。
身后的侍卫和密探怕伤了公主,不敢放暗器,也不敢用狠招,只能紧随其后追赶。
可匡连海的轻功本就不弱,借着夜色和林间树影掩护,几个起落便钻进了城外的枫树林,彻底甩开了追兵。
月光透过枫叶缝隙洒在林间,地面铺满枯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匡连海将如烟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思绪乱成一团。
他盯着那张恬静苍白的脸,心头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
杀了她,万两黄金和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可那日她掀开车窗嫣然一笑的模样,赠金时那句“侠义之心难得”的真诚,此刻却清晰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她偏偏是安平公主?”
他低声呢喃,拳头攥了又松,指节泛白,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
武三思的考验,他终究是下不了手。
可冲动之下把人掳了出来,如今该怎么送回去?
送回去会不会被当成刺客直接斩杀?这难题让他在青石旁来回打转,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如烟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得发疼。
她刚撑起身子,就见不远处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愣愣地看着她,虽看不清面容,但那挺拔的身形、紧握长剑的姿态,竟和那日枫林镇外的天山大侠有几分相似。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试探着开口:
“天山大侠?你改行做杀手了?”
匡连海浑身一僵,没想到竟被认了出来。他扯下蒙面巾,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既然被你认出来,我也不装了——安平公主,杀了你,我就能拿到一万两黄金!”
他刻意放狠话,想看看这位金枝玉叶会不会惊慌失措、跪地求饶。
如烟刚想开口说“我给你两万两,放了我”,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心悸猛地发作,呼吸瞬间变得困难,像是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眼前阵阵发黑,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襟,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拼命张着嘴喘气,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泛起青紫。
匡连海本以为会迎来鄙视或指责,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半步:
“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如烟便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匡连海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只觉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心头一紧。
来不及多想,他抱起如烟,将人牢牢护在怀里,施展轻功朝着公主府的方向狂奔而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他只盼着能快点把人送回去救治。
刚到公主府门口,守在那里的密探便立刻围了上来,刀剑出鞘直指匡连海。
“别动手!她晕过去了!”
匡连海急忙喊道,小心翼翼地将如烟递过去。
密探们见状,连忙接过公主,快步送往内院。
武皇早已闻讯赶来,站在廊下焦急等候,见女儿昏迷不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即下令:
“传太医!立刻针灸急救!”
转头看向匡连海的眼神满是杀意,厉声吩咐,
“把他关入大牢,诛九族!”
狱卒将匡连海押入阴冷潮湿的大牢时,他惦记着如安平公主的安危,若是她真的被他害死了,他宁愿拔剑自刎。
查案的官员很快带来了消息:
匡连海出身天山派,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的亲人便是师妹番玉。
番玉实为工部侍郎潘有利独生女,即将嫁给武官龙为妻,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亲眷,所谓“诛九族”根本无从下手。
武皇震怒之下,又念及他最终送回了如烟,并未立刻下令处死,最终拍板:
将匡连海择日问斩。
这场因刺杀引发的风波,终究要以鲜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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