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而坚定的敲门声惊醒的。
敲在二楼扇厚重木门上的声音,沉闷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昨晚的后遗症尚未消退,任何不同寻常的动静都足以让我如惊弓之鸟。是谁?李国明?麦伦资本的人?还是……昨晚那批人的同伙,直接找上门了?
我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走到门后,屏住呼吸,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逆光中,我看到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深色中式绸衫、身材略显清瘦的中年男人,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威严。他的面容,与我记忆中的某个影像缓缓重叠,虽然苍老了些,但我绝不会认错——徐智仁!我的二叔!
而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神色冷峻、太阳穴微微隆起的精悍青年,目光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站姿,那气场,竟与秦叔武馆里的那些弟子有几分神似。
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这个几乎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多年的二叔——徐智仁,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清晨,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门口?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解开了门锁和内链,缓缓拉开了门。
“二……二叔?”我的声音因为惊讶和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二叔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有审视,有关切,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微微颔首:“天铭,打扰你休息了。”
他没问我好不好,也没寒暄,直接侧头对身后两个青年低声吩咐:“你们去楼下咖啡馆等着。”
“是,老板。”两个青年恭敬地应了一声,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确认我的安全状态,然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下楼,脚步声轻盈而训练有素。
徐智仁这才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他环顾了一下我这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二楼居所,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我站在原地,依旧处于巨大的震惊和困惑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造访。
“二叔,您……您怎么来了?”我艰难地开口,试图理清思绪,“还有,刚才那两位是?”
二叔走到沙发旁,并没有坐下,而是转身面对我,直接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昨天下午,在虹桥老宅附近那条弄堂里,跟踪你,并且和你发生冲突的那两个人,也是我的人。”
!!!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是您?!是您派人跟踪我?!还……还动手?!”昨晚的恐惧、愤怒、拼死挣扎的惊险瞬间全部涌上心头,让我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无法理解!一直躲着我们的二叔,突然出现,竟然告诉我昨天那场差点要了我命的袭击,是他导演的?!
二叔对我的激烈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他脸上没有任何愧疚或不安,反而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冷静:“没错,是我安排的。目的很简单,考验。”
“考验?”我几乎是在嘶吼,“考验什么?!考验我会不会被你们打死在巷子里吗?!”
“考验你现在有没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徐智仁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看看我大哥唯一的儿子,在遭遇突然袭击的时候,是会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束手就擒,还是能有一丝反抗求生的本能!”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结果……还算勉强及格。虽然手法稚嫩,反应也慢了半拍,但至少没丢你爸的脸,也没丢秦晖教你的那些东西。”
秦叔?他也知道秦叔在教我?
我的大脑混乱得像一团浆糊。信息量太大,太过颠覆。
“你……你怎么知道秦叔教我?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了老宅?你一直在监视我?监视那栋房子?”我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因为震惊和一丝被窥探的愤怒而颤抖。
二叔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决定不再隐瞒。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街道,背对着我,声音低沉了下来:“我知道很多事情,天铭。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监视?谈不上。”他微微摇头,“只是必要的保护性关注。那栋房子周围,一直有我的人。从你爸妈出事那天起,就是了。”
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深藏的痛楚:“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这些年几乎不和你们家来往,甚至在哥和嫂子走后,也对你不闻不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激动地打断他。
“因为距离,才是对你们最大的保护!”徐智仁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又迅速压了下去,仿佛怕被窗外听见,“因为我查的事情,接触的人,比李国明、比麦伦资本要危险十倍!百倍!‘丞相’……那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它的触角无处不在!任何与我过于亲近的人,都会成为它优先清除的目标!”
丞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
“我以为我刻意疏远,表现出对集团事务毫无兴趣,只沉迷于自己的书画收藏,就能让他们觉得我毫无威胁,就能让哥一家安全……”二叔的声音带上了痛苦的自责,“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狠毒和谨慎……他们还是对大哥和嫂子下了手……”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情绪:“出事之后,我更加不能靠近你。我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悲伤。我只能躲在暗处,用我自己的方式继续调查,同时……确保你是安全的。秦晖,是我唯一能绝对信任的人,也是我拜托他,在你需要的时候,暗中看顾你,教你些能保命的东西。”
我呆呆地听着,内心的震惊如同海啸般一波接着一波。原来二叔的冷漠和疏远,竟然是一层厚厚的保护色?原来他从未真正离开,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一切,甚至暗中安排了秦叔来教我?
“那……那昨天?”我的声音干涩无比。
“昨天你突然去老宅,我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我必须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知道更多,卷入更深!”二叔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莽撞的好奇心会害死人。我需要确认你不是只会横冲直撞的莽夫。所以,才有了那次试探。”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你很幸运,天铭。也很不错。没让我失望,也没让秦晖的心血白费。”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又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冲撞。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不解、甚至怨恨,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被更巨大的、 关于丞相和父母死亡真相的阴影所笼罩。
二叔不是局外人。他一直是局中人,甚至可能,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更远,更深。
这场危险的游戏,原来早已开始。而我,才刚刚真正拿到入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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