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显然也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循着声音抬头看来，视线落在门口的谭宗明身上时，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那份惊讶便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像不起波澜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对着电脑屏幕微微颔首，语气平稳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剩下的议题整理成报告，下午三点再继续讨论。”
说完，她抬手挂断了视频会议，电脑屏幕暗了下来，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苏晚缓缓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隔着一张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谭宗明，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谭总，有事吗？这里是星曜科技的办公区，按公司规定，没有提前预约，张晓敏应该不会让无关人员进来。”
“无关人员？”谭宗明听到这四个字，心口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狠狠刺了一下，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看着她眼底的疏离与淡漠，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没有了依赖，只剩下冰冷的客气，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再也忍不住，快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握住她的手，触碰她的温度，感受她的存在，可手刚伸到一半，苏晚就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他的指尖落空，只碰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谭宗明的指尖僵在半空，落空的触感像攥住了一团刺骨的寒气，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怔怔地看着苏晚刻意避开的身影，眼底的痛楚瞬间翻涌上来，混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与焦灼，凝成化不开的沉郁。
昨夜到今晨的慌乱搜寻、无数通无人接听的电话、石沉大海的微信消息，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狠狠扎进心口，疼得他呼吸都带着滞涩。
苏晚后退半步，后背堪堪抵在冰凉的红木办公桌边缘，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西装套裙的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尖锐的痛感稳住心神。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与酸涩，只留唇边一抹冷硬的弧度，像覆了层薄冰。
晨光落在她挽起的发髻上，发尾别着的珍珠耳钉泛着冷光，衬得她侧脸的线条愈发疏离，全然没了往日窝在他怀里时的柔和暖意。
办公室里的寂静骤然变得沉重，连窗外吹进的风都带着凝滞的凉意，拂过谭宗明汗湿的额角，却浇不灭他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落地窗外的上海晨景依旧璀璨，高架桥上的车流汇成金色的河，远处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可这一切盛景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视线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那个前几天还会在他做饭时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仰头蹭他脖颈撒娇，说喜欢他身上味道的苏晚，此刻却像隔了万水千山，连指尖的触碰都成了奢望。
“晚晚……”谭宗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他往前挪了半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什么，眼神里满是恳求和难以置信，“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苏晚猛地抬眼，眼底的冷漠撞进他的视线，带着刻意为之的尖锐：“谭总，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星曜的办公区，请注意分寸。”她刻意加重了“谭总”二字，字字疏离，像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无形的鸿沟，将过往的亲昵彻底割裂。
“分寸？”谭宗明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清晰，一夜未合的双眼布满疲惫，却透着执拗的火光，“在你眼里，我们之间只剩分寸了？那之前的日子算什么？你在我身边的依赖，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低气压愈发浓重，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与质问，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几分，震得空气都在轻颤：“我问你，昨晚你回公寓收拾行李离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打了几十通电话，从天黑等到天亮，林薇带着人把上海翻了大半，查监控、查酒店、查你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怕你出事，怕你受委屈，怕你一个人在外边无依无靠，可你呢？连一句报平安都不肯给我！”
每一句话都带着压抑的怒火，更藏着深不见底的恐慌。
他想起昨夜在她公寓里看到的景象：羊毛地毯上散落的晴王葡萄还带着新鲜的光泽，茶几上她没看完的书还夹着书签，卧室里她常穿的那件米白色睡袍搭在床尾，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却唯独没了她的身影。
那份空荡的失落，此刻混着她的冷漠，几乎要将他吞噬。
苏晚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攥得更紧，掌心的痛感愈发清晰，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是眼底的冰意淡了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当然看到了那些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昨夜躲在临时落脚的公寓里，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每一次震动都像敲在心上，可她不敢接，也不敢回。
她怕听到他带着怒火的质问，怕面对他探究的眼神，更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卸下所有伪装，暴露心底的脆弱与不舍。
“我的行踪，没必要向谭总报备。”苏晚咬着牙，强迫自己说出冰冷的话，语气硬得像块石头，“谭总日理万机，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过多牵扯。”
“不该有过多牵扯？”谭宗明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他眼前发昏，他伸手扶住旁边的办公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桌面上的文件被他带得轻轻晃动，“苏晚，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那些日子的相处，全是我一厢情愿？你生病时我守在床边喂你吃药，你说怕黑我推掉应酬陪你回家，你想吃巷口的草莓蛋糕我绕远路去买，这些在你眼里，都只是无关紧要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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