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凑到垃圾桶旁,捻灭手里的烟,又仔细捻了捻烟灰,生怕留下一点痕迹,再抬头时,脸上的怒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换成了挤得满满的谄媚笑容,嘴角咧得太大,脸颊的肌肉都僵了,眼角眉梢都透着刻意的讨好,踩着细高跟快步迎上去,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连称呼都变得亲昵无比:“姐姐,姐夫!您二位怎么会在这里呀?真是稀客,太巧了吧!刚才是我不对,吓到小侄子了,我给小侄子赔个不是!”
谭宗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凉薄得像初冬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语气疏离得仿佛在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甚至连多余的字都懒得说:“我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曲筱绡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却显得格外僵硬,心里“咯噔”一下,像是突然踩空了楼梯,暗叫不好。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跟谭宗明和苏晚成了上下楼的邻居!刚才那番撒泼耍横、指着鼻子骂人的行径,怕是被这位大佬尽收眼底了,还当着他们的面吓到了孩子!难怪刚才物业回话时语气格外强硬,报警后警察来得也比平时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来是有大人物在楼上住着,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一股浓烈的懊悔瞬间涌上心头,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暗骂自己刚才太莽撞,怎么就没打听清楚邻居底细,还吓到了小朋友。
她连忙堆着笑顺杆儿爬,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要弯下腰,姿态放得极低,活脱脱像只温顺的小猫:“原来是这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姐姐姐夫,我和姚斌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亲得跟兄妹似的,他的表姐姐夫就是我的表姐姐夫!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二位住这儿,更不知道小侄子在,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闹腾啊!刚才吓到小侄子,都是我的错,我回头一定给小侄子买最好的玩具赔罪!”
姚斌在一旁连忙附和,抱着念念的手都在抖:“是啊是啊,筱绡平时挺懂事的,就是今天高兴过了头,没把握好分寸,还吓到了念念,姐夫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念念在姚斌怀里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嘟囔:“斌舅舅,我困,想回家吃草莓蛋糕……”姚斌连忙哄:“好好好,咱们马上回去,舅舅这就带你去买蛋糕。”
曲筱绡狠狠瞪了姚斌一眼,怪他多嘴抢了自己的话头,又连忙转向谭宗明和苏晚,笑得更殷勤了,往前凑了半步,恨不得贴上去:“姐夫您不知道,我爸老在家念叨您呢,说您是商界的传奇人物,眼光毒、手段硬,想请您吃顿饭取取经,托了好多关系都没搭上话。没想到我竟然跟您做邻居,这缘分真是太妙了!刚才是我不对,光顾着跟朋友热闹,没顾及到楼上楼下的休息,还吓到了小侄子,我给您赔罪了!”
她说着就要鞠躬,腰刚弯下去一半,就被苏晚不动声色地抬手拦住。苏晚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目光淡淡扫过她,没说话,可那眼神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让曲筱绡心里更慌了,连忙直起身子,搓着手补充道:“姐姐您别生气,我这就把朋友们都打发走,保证三分钟之内清场,以后绝对安安静静的,别说开派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要是您和姐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哪怕是跑腿给小侄子买零食、买玩具都行!”
谭宗明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必了。既然知道是邻居,以后注意点就好。深夜扰民,还吓到孩子,对谁都没好处。”
曲筱绡忙不迭点头,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是是是!姐夫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绝对守规矩,再也不会给邻居添麻烦,更不会吓到小朋友了!姚斌,你听见没?以后但凡我想闹腾,你第一个拦着我,还要提醒我别吓到小侄子!”
姚斌抱着念念,连忙应声:“听见了听见了,肯定拦着,放心吧姐夫。念念,你听见没?以后斌舅舅肯定看着筱绡阿姨,不让她吵到你睡觉。”念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曲筱绡又看向苏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点缓和的神色:“姐姐,您看我态度这么诚恳,您就别跟我计较了。以后咱们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肯定好好表现,绝不惹您生气,也绝不惊扰小侄子。要不我回头让我爸送点家里的特产过来,再给小侄子带些进口的零食和玩具,就当赔罪了?”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姚斌怀里昏昏欲睡的念念身上,语气柔和了些,却依旧疏离:“不用客气,都是小事。把人散了,早点休息吧,孩子困得厉害,经不起折腾。”
曲筱绡见苏晚松口,心里顿时松了一大截,连忙转身冲屋里喊:“都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动作轻点,别吵到小侄子!谁要是敢弄出一点声响,以后别说是我朋友!”
屋里的人早就吓得噤若寒蝉,闻言更是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关掉音乐,七手八脚地收拾散落的酒瓶、零食袋,一个个踮着脚往外溜,连大气都不敢喘。黄毛男生路过谭宗明身边时,还特意挤出个笑脸,小声赔罪:“姐夫对不起,打扰了,还吓到小侄子,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循着地址赶来,手里还拿着登记本,制服的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登记本上的字迹密密麻麻,透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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