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中,暂时恢复了平静,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张力。
龙皓辰紧紧抱着昏迷过去、气息微弱的姜黎(黎儿),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凉和额头上那张符纸传来的微弱封印波动,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后怕、庆幸、心疼,以及更多的,是对那段被封印的“过往”的强烈不安和探究欲。
乔安娜(此刻是身高不足一米六、身材平板、气鼓鼓的萝莉形态)被那个红色的“束魂牢”光圈死死困住,无论她如何用那双小拳头捶打光壁,或者用已经变得奶声奶气的声音怒骂,都无法挣脱。她折腾累了,终于放弃,一屁股坐在光牢底部,抱着膝盖,用那双依旧璀璨却写满不爽的金色眼眸,恶狠狠地瞪着龙皓辰。
“看什么看!阴险狡诈的负心汉!”乔安娜(萝莉)啐了一口,虽然毫无威慑力。
龙皓辰没有理会她的叫骂,他的目光落在姜黎额头的符纸上,沉声问道:“乔安娜,你之前说的‘负心汉’,还有黎儿被封印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段‘前世’,究竟是什么?”
乔安娜(萝莉)翻了个白眼,小嘴一撇:“哼!现在知道问了?刚才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龙皓辰眉头微皱,看着对方那副“小人得志”的幼稚模样,实在有些无语。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好,我求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
“态度不够诚恳!”乔安娜(萝莉)扬起小下巴。
龙皓辰:“……请不要逼我再用一次‘自残’。”
乔安娜(萝莉)身体一僵,似乎想起了刚才被“共鸣疼痛”支配的恐惧,小脸垮了下来,悻悻道:“……算你狠!”
她拍了拍小屁股站起来,走到光壁前,虽然身材变小,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依旧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她看着龙皓辰,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姜黎,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悠远而复杂:
“真相?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你真的做好准备,去面对那段被她(姜黎)自己都选择遗忘和封印的过往了吗?那段……属于‘江离’和‘龙皓辰’的过往。”
龙皓辰心中一震!江离!龙皓辰!这正是他和黎儿最初相识时,她口中偶尔会无意识念叨的名字!也是他内心深处,对自己最本源的认知!
“我准备好了。”龙皓辰的眼神变得坚定,“无论真相如何,我都要知道。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些。”
“哼,说得倒是好听。”乔安娜(萝莉)嗤笑一声,但眼神中的戏谑却少了几分,“罢了,既然你非要看,那就让你亲眼看个明白吧!正好,也让你这个‘当事人’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当年干的好事!”
说着,她伸出小小的食指,隔空对着龙皓辰的眉心一点!
嗡——!
一道柔和的金光从她指尖射出,没入龙皓辰的眉心!
龙皓辰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怀中的姜黎、脚下的光绒地面、远处的金色虚空,以及困在光牢里的乔安娜,全都如同水中倒影般荡漾消散!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不是完全陌生……这里的建筑风格、人们的衣着打扮,都带着一种古老的东方韵味,与他记忆中圣魔大陆的西方奇幻风格截然不同,却又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他仿佛一个无形的幽灵,漂浮在半空中,无法触碰任何东西,也无法被任何人察觉。
他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戒备森严的古代府邸,门匾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府。
府邸内,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身穿锦袍、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在庭院中练剑。那少年眉宇间与龙皓辰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更加跳脱不羁,少了几分沉稳,眉梢眼角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气与张扬。
“少爷!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
少年收剑,擦了把汗,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爹又有什么事?一天到晚啰嗦死了。”
龙皓辰(旁观者)心中微动:(这个少年……难道就是……?)
少年跟着丫鬟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一间书房。书房内,一位不怒自威、身穿武将朝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案前,正是龙府的主人,龙大元帅。
“爹,您找我?”少年大大咧咧地行礼,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毫无规矩可言。
龙皓辰(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这坐相……这做派……虽然自己私下里有时也随性,但绝不敢在父亲(龙星宇)面前如此……这家伙,真是……欠揍啊。)
龙大元帅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眉头紧锁,重重一拍桌子:“你个臭小子!坐没坐相!明日就是你与姜国离公主的大婚之日!如此重要的时刻,你还这般吊儿郎当!”
“姜国离公主?”少年(龙皓辰前世)啃苹果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嗨,爹,您就放心吧!我和离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婚约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形式?!”龙大元帅气得胡子翘起,“这是两国联姻,关乎边境安定,是演给周边虎视眈眈的诸国和那些阴沟里的老鼠(魔灵教)看的!岂容儿戏!”
少年(龙皓辰前世)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演戏嘛,安啦安啦,您儿子我演技一流!”他三两口吃完苹果,把果核一扔,站起身,“爹,没别的事我先去准备啦?保证明天给您演一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好戏!”
看着儿子溜走的背影,龙大元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担忧。
龙皓辰(旁观者)漂浮在空中,心情复杂。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举止轻浮、带着痞气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前世。而那个“姜国离公主”,想必就是黎儿的前世,江离。
(原来……我和黎儿,真的有如此深的渊源……青梅竹马……)
第二天,龙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喜庆。少年龙皓辰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倒是人模狗样,俊朗非凡,引得围观的百姓阵阵喝彩。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姜国使馆(公主临时下榻之处)。少年龙皓辰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标准的笑容,上前叩响了精致的院门。
“离儿,我来娶你了。”他朗声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期待。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不是丫鬟,而是一个穿着凤冠霞帔,却自己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带着几分娇憨和灵动笑容的少女**!
正是江离!
此时的江离,约莫二八年华,容貌与姜黎有九成相似,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系统精灵的懵懂,多了几分公主的贵气与少女的明媚。她看到龙皓辰,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毫不避讳地上前一步,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相公!你可算来啦!离儿等你好久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依赖。
少年龙皓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离儿!我们还没拜堂呢!现在不能叫相公!还有,盖头!盖头要盖好!这不合规矩!”
“不要嘛不要嘛!”江离撅起小嘴,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规矩规矩,烦死啦!我就叫!相公相公相公相公!” 她一连串的“相公”叫得又甜又糯,让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
少年龙皓辰被她摇得没办法,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好好好,随你,小祖宗。快把盖头盖上,我们该上花轿了。”
“知道啦!”江离这才笑嘻嘻地让旁边的侍女帮她整理好盖头,然后在龙皓辰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华丽的花轿。
龙皓辰(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前世的自己,虽然看似痞气不羁,但对江离的纵容和宠溺却是发自内心的。而江离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亲昵,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悸动。
然而,就在迎亲队伍准备启程,喜庆气氛达到顶点之时——
一个浑身染血、神色仓皇的侍卫,连滚爬爬地冲到少年龙皓辰马前,声音嘶哑地喊道:“少……少爷!不好了!老爷……老爷在城郊视察军务时,遭……遭遇魔灵教高手刺杀!身受重伤,情……情况危急啊!”
“什么?!”少年龙皓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尽褪!他猛地看向花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和焦急取代!
他一把扯下胸前的大红花,冲到花轿前,猛地掀开轿帘,对着里面还蒙着盖头、不明所以的江离急声道:“离儿!我有急事!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根本不等江离回应,猛地转身,抢过旁边一匹战马,翻身而上,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城郊方向疯狂驰去!只留下原地一片哗然的宾客和不知所措的迎亲队伍。
花轿内,江离自己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写满茫然和担忧的俏脸。她看着龙皓辰绝尘而去的背影,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龙皓辰(旁观者)的心也提了起来!魔灵教!刺杀!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场景再次切换!
龙皓辰(旁观者)的“视角”被强行拉到了城郊一处偏僻的山谷。这里尸横遍野,血腥味冲天!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山谷中央,龙大元帅单膝跪地,胸口插着一柄漆黑的匕首,鲜血染红了征袍,脸色灰败,气息奄奄。他周围,倒下了数十名忠心护卫的尸体。
而站在龙大元帅面前的,是两个人!
其中一人,红发如火,面容狰狞,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杀戮气息,正是魔灵教的顶尖杀手——渊龙!
而另一人……当龙皓辰(旁观者)看清他的容貌时,如遭雷击!那竟然是姜国的大皇子,江离的亲生兄长!
此时,少年龙皓辰策马狂奔而至,看到眼前惨状,目眦欲裂!“爹!”
他飞身下马,冲到龙大元帅身边,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大皇子和渊龙:“是你们?!大皇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被他们挟持了吗?!”
姜国大皇子看着少年龙皓辰,脸上露出一个冰冷而残忍的笑容:“挟持?不不不。”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刻骨的恨意,“龙皓辰,要怪,就怪你爹不识时务,非要阻碍本王的大业!至于你……哼,今日正好一并解决了!渊龙,给我拿下他!”
“是!殿下!”渊龙狞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扑向少年龙皓辰!手中一柄血色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而下!
“混蛋!”少年龙皓辰怒吼一声,拔剑迎战!他虽然年轻,但剑法已得龙大元帅真传,凌厉无比!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气劲四溢!
然而,渊龙毕竟是魔灵教顶尖杀手,实力强悍,战斗经验丰富。少年龙皓辰虽勇,但心系父亲安危,又遭逢巨变,心神已乱,渐渐落入下风,身上不断添上伤口,鲜血淋漓!
眼看渊龙一记绝杀就要得手!
“皓辰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响起!
一道穿着大红嫁衣的娇小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山谷入口处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少年龙皓辰的身前!
是江离!她竟然不听话,偷偷跟来了!
“噗嗤——!”
血色长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身鲜艳的嫁衣,从江离的后背刺入,前胸透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少年龙皓辰的瞳孔,瞬间收缩到针尖大小!他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痛苦却依旧对他努力想挤出微笑的苍白容颜,大脑一片空白!
江离软软地倒向他的怀中,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为他擦去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水痕,气若游丝地说:
“相公……别哭……哭了……就不帅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气息……彻底消散。
“不——!!!!!!!”
少年龙皓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咆哮!他紧紧抱着江离逐渐冰冷的身体,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而姜国大皇子和渊龙,见事情败露,江离身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施展身法,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时,山谷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是龙府的援兵和姜国的侍卫终于赶到现场。
他们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龙大元帅,抱着江离公主尸体、状若疯魔、浑身是血的少年龙皓辰,以及满地的尸体。
为首的将领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沉声问道:“龙少爷!这里……发生了什么?公主殿下她……”
少年龙皓辰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暗和滔天的恨意。他看着赶来的众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人,是我杀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
“姜国公主,也是我杀的。”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罪”惊呆了!
那将领眉头紧锁,似乎想说什么:“龙少爷,此事蹊跷,公主殿下她……”
少年龙皓辰却打断了他,语气决绝:“不必多言。从今日起,我龙皓辰,自逐出龙府,与龙家军、与姜国,恩断义绝!我爹的权利、地位,我什么都不要。”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的请求:“我只求你们一件事……给我……两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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