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府,私用演武场。
“锵!锵!锵!锵!”
密集的剑刃交击声几乎要撕裂空气,火星在昏暗的场地中疯狂溅射,如同濒死者最后的悲鸣。
彦卿一头金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额前,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状若疯魔。
他手中的飞剑不再是守护将军的利刃,反而化作了纯粹发泄怒火的凶器,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疯狂地劈砍着面前那具早已伤痕累累、肢体残缺的机关傀儡。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傀儡的半边身子被彻底斩碎,零件散落一地。
可彦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癫狂,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赶上!”
“为什么我这么弱!!”
他嘶吼着,将所有的不甘、悔恨与无力,尽数倾泻在剑刃之上,一剑将傀儡仅存的头颅高高挑飞。
头颅在空中翻滚,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整个演武场,瞬间只剩下少年剧烈起伏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慵懒,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的温和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你的剑,乱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彦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那股疯狂的劲头仿佛被瞬间抽离,整个人愣在原地,随即不敢置信地、一寸寸地回过头。
演武场的入口处,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正负手而立,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不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白发将军。
可是……这个身影,这张脸!
彦卿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怎么会是他?!
那个曾经在仙舟,以凡人之躯,正面硬撼巡猎星神的男人!
彦卿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那道划破宇宙的光矢,蕴含着足以毁灭星辰的伟力,却被这个男人硬生生挡下。
那一刻的震撼,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他身上那份气度,那份仿佛能包容星辰大海的从容与慵懒,那双看着自己时,带着一丝无奈与浅笑的眼神……竟和景元将军,如出一辙!
巨大的冲击与荒谬感,让彦卿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你……?”
彦卿握紧了手中的剑,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自己发出的,“你为何在这里?”
“因为你。”
楚智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缓缓拔出了腰间那柄平平无奇的唐刀。
刀身并未出鞘,他只是用刀鞘遥遥指向彦卿。
“你的剑告诉我,你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委屈想倾诉。”
“来吧,让我看看,这些日子,你究竟是长进了,还是把将军教你的东西,都还回去了。”
“你!”
彦卿被这句话狠狠刺痛。
所有的悲愤、迷茫、委屈,以及面对这位传说中强者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冲天的剑意!
他不再多问,也不想再问。
他只想知道,这个既像故人又像将军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御剑 !”
刹那间,无数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凭空浮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金色大网,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罩向楚智。
空气被切割得嗡嗡作响,每一道剑光都精准地锁定了楚智的周身要害,这已然是彦卿如今能施展出的最强杀招!
然而,面对这金戈铁马般的恐怖攻势,楚智甚至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他只是站在原地,在剑网及体的瞬间,手腕轻轻一振。
手中的刀鞘,随之荡漾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柔和的涟漪。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张足以撕碎钢铁的恐怖剑网,在触碰到那圈涟漪的瞬间,竟如同春雪遇到了烈阳,又像是墨迹滴入了清水,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
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这风轻云淡的一招,赫然正是景元最擅长的剑法路数!
彦卿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含怒而发的绝技!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仅挡下了,用的还是将军的招式!
他不信!
“啊啊啊!”
彦卿狂吼一声,心中的不服被彻底激发,提着剑,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朝着楚智直冲而去!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这是一场外人无法理解的、畅快淋漓的交手。
楚智没有使用任何超越凡人的力量,只是凭借着【景元】卡牌带来的、那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战斗经验和剑法感悟,与彦卿酣战。
彦卿的剑,快、准、狠,如狂风骤雨,每一剑都蕴含着必杀的决心。
可楚智的刀,却始终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他时而如磐石般不动如山,任由彦卿的剑招如何凌厉,只需一记最简单的格挡,便能将其所有力道化于无形。
时而又如鬼魅般踏出玄奥莫测的步法,手中的刀鞘总能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后发先至,轻轻点在彦卿剑招的破绽之上。
叮!
叮!
叮!
彦卿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最后,更是打出了一股寒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在一位武学宗师面前,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而对方,只是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用一根手指,就将他所有的攻击都轻松挡下。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指点!
不!
不对!
彦卿的脑中,一道灵光猛然闪过。
这不是单纯的指点!
他每一次点在自己剑招破绽上的时机,都恰到好处,既能让自己感受到那股无力,又不会真正伤到自己。
他是在……教我!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的剑,太过追求速度与杀伤,早已失去了剑法本身的“势”与“韵”,失去了将军所说的“根本”!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彦卿眼中的疯狂与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一种久违的、在将军指导下练剑时的专注。
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那个白发将军的指导下,一次次挑战,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爬起,每一次,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积压在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次次毫无保留的出剑与被指点中,尽数宣泄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
“当啷!”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彦卿手中的长剑被刀鞘高高挑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奈的弧线,最终插在远处的地板上,微微颤动。
他本人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浑身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浸湿了身前的地面,但那双赤红的眼眸,却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他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多谢……指点。”
彦卿低下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释然。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温和的鼓励,而是一股如坠冰窟的致命杀机!
就在彦卿力竭跪倒的瞬间,楚智的眼中寒光一闪,身影骤然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鬼魅般地来到了彦卿的身后,五指成爪,对着他的后心,毫不留情地猛抓下去!
“什么?!”
彦卿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死亡的恐惧笼罩心头!
他想躲,想反抗,可身体里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抓向自己!
可楚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只见一道微不可查的黑气,在楚智的手触碰到彦卿后心衣衫的刹那,被硬生生从他体内扯了出来!
那黑气在楚智的掌心不断挣扎扭曲,化作一只通体漆黑、形态如烟的诡异怪物,发出来自灵魂层面的、无声的尖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与混乱气息。
岁阳!
“原来是你在搞鬼。”
楚智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五指猛地收紧。
“饶……饶命!”
一股充满恐惧的意念,直接在楚智的脑海中响起。
“说,谁派你来的?”
楚智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是……是大岁阳浮烟!我们奉大岁阳之命,潜伏在罗浮仙舟,负责在景元死后,寻找那些关键人物,在他们心中种下心魔,不断放大他们的悲伤、愤怒、不甘……挑拨离间,激化他们的负面情绪,让罗浮仙舟陷入永无休止的内斗,让那个新上任的符玄,疲于奔命!”
那岁阳在毁灭命途的气息威慑下,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最终目的呢?”
“最终目的……是彻底搞垮罗浮的秩序,让罗浮……重归伟大的仙秦帝国!”
仙秦!
又是仙秦!
楚智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任何问话的兴趣。
他五指发力,一把捏碎了这只不断哀嚎求饶的岁阳,将其彻底净化。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一脸震惊与后怕,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彦卿。
“走吧,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符玄将军。”
当符玄听完楚智和彦卿的讲述,得知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岁阳和仙秦帝国的巨大阴谋时,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俏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她端坐的身形几不可查地一颤,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设想过无数种敌人,却唯独漏算了这种来自人心内部的鬼祟!
如果不是楚智今日恰好到来,及时揪出了这只潜伏在彦卿体内的岁阳,任由它继续作祟……彦卿很可能会在心魔的驱使下,在即将到来的演武仪式上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到那时,整个罗浮的局势,都将彻底崩盘!
好一个仙秦,好一个大岁阳!
风暴在符玄的眼中酝酿,最终,只剩下彻骨的冰冷与杀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取出帅案上的紧急玉符,直接接通了专司缉捕与审判的十王司。
玉符那头,很快传来一道清冷干练,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
“符玄将军,有何要事?”
“雪衣。”
符玄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不容置疑。
“我以神策将军之名命令你,立刻调动所有在编判官,封锁罗浮全境,以最高权限,对仙舟所有在册人员,进行一次针对‘岁阳’的彻底清扫。”
“一个,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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