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浓得化不开的孤寂感,与周围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像是在她与整个世界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深渊。
她就像一个即将散场的戏剧里的主角,在狂欢的背景下,独自品味着落幕前的悲凉。
楚智端起一杯酒,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怎么不去和她们一起玩?”
楚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飞霄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到是楚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偷来了这具身体,偷来了这段不属于我的时间,现在……派对快结束了,小偷也该退场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抱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洞悉了一切的淡然。
这份淡然,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呐喊,都更让人感到心口发堵。
楚智沉默了片刻,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黑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能感觉到,‘她’快醒了。你的意识,正在变得不稳定。”
楚智一开口,就直接戳破了那层伪装的平静。
飞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却发现手在微微颤抖,杯中的酒液漾起一圈圈涟漪。
烦躁。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消失”的本能恐惧,正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即便她再怎么说服自己,再怎么表现得豁达,当终点线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那份来自生命本身的求生欲,依旧让她无法平静。
楚智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努力想要控制颤抖的双手,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慌乱。
“你需要我帮忙吗?”
楚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冰冷到极致的残酷。
“我可以出手,将另一个她的意识,彻底抹去。从今往后,你,就是唯一的飞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飞霄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智。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彻底抹去?
让她,成为唯一的飞-霄?
这个提议,像一个充满了无尽诱惑的魔鬼,在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疯狂低语。
活下去。
作为“飞霄”活下去。
去经历更多有趣的事,去认识更多有趣的人,去看看这片星海的广阔。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急促。
然而,仅仅几秒之后,那份剧烈的挣扎与渴望,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飞霄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楚智,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
飞霄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不能这么做。”
她端起酒杯,这一次,手不再颤抖。
“我只是一个偶然到来的旅客,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另一个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我早就做好了,将一切还给她的准备。”
这份从容与决绝,让楚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遗憾。
飞霄没有再看楚智,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壶,为楚智空着的酒杯满上,也为自己满上。
她举起酒杯,遥遥对着楚智一敬。
或许是因为酒精上涌,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她的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酡红。
“这杯,敬你。”
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杯酒,也算是我提前的拜托。”
她放下酒杯,眼神带着一丝醉意,也带着一丝恳求,“等‘她’醒了,你……多照顾她一点。”
飞霄放下酒杯,眼神带着一丝醉意,也带着一丝恳求。
“那个傻瓜,脑子里除了练剑和师父,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师父没了,她肯定会很难过,会很迷茫。”
“要是……要是罗浮真的待不下去了,你就带她走吧。去星穹列车,当个无名客也挺好的。至少……能活下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梦呓。
楚智看着她,看着这个生命如夏花般绚烂而短暂的少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飞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释然的笑容。
“那……说好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好,一起喝。”
楚智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飞霄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最终,她趴在桌子上,像是完成了所有心愿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智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身上的气息,彻底转换成了另一个熟悉的、却又无比虚弱的状态。
…… “唔……”
一声痛苦的呻吟。
飞霄的意识,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苏醒。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滔天的恨意,依旧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华丽的宴会厅。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试图理解现状的时候,一股庞杂到足以撑爆大脑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轰然涌入了她的识海!
是那个“新生人格”所经历的一切!
是在金人巷被楚智救下的记忆。
是在囚笼中,与另一个自己并肩作战,手刃仇敌的记忆。
是在演武大典上,那个粉毛丫头虽然输了比赛,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记忆。
是刚刚,那个“自己”,拜托楚智好好照顾自己的记忆。
紧接着,是属于她自己的,被封存的记忆。
师父呼雷那张布满残忍笑容的脸。
自己被毫不留情地掐断脖子,像垃圾一样丢弃的绝望。
师父……杀了她!
那师父呢?
师父……没了?
她成了叛徒。
自己还被师父杀了一次。
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
脑子里还多出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一个又一个足以颠覆世界观的重磅信息,如同一柄柄亿万吨重的巨锤,接二连三地狠狠砸在飞霄那小小的脑袋瓜上。
她那本就不太灵光的cpU,在承受了这番堪称宇宙大爆炸级别的信息冲击后,终于不堪重负。
“嗡……”
飞霄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变得空洞而茫然。
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小小的脑袋瓜,彻底停机了。
…… 与此同时。
另一个宇宙,另一个时空。
一间充满运动器材的简洁办公室里,一个留着干练短发,同样名为“飞霄”的狐人,猛地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军营,有些迷茫地自言自语。
“奇怪,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很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梦里有刀光剑影,有星辰大海,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自己好像……和那个男人,许下了一个什么约定。
飞霄晃了晃脑袋,只当是最近刚结束战事,自己还有些不喜欢,所以出现了幻觉,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那处理不完的工作中。
只是,在她的心底最深处,却悄然留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关于“约定”的种子。
或许,只要名为“飞霄”的道路还在向着未来无限延伸,那么无论相隔多少时空,终有一日,会有再度交汇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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