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不请自来,傅尚德确实有点慌张,但仍强作镇定。
“声儿,你怎么来了,你刚升坐傅氏医院的院长的位置就应该好好表现。”
“假以时日,你一定能享誉全华国。”
傅尚德演戏功夫炉火纯青。明明知道儿子来者不善,却死皮赖脸。
“这种场合,爸爸我能应付。你更没必要找其他人来打探虚实。”
傅尚德开口,试探傅寒声的来意。
傅寒声也不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会场的超大型圆桌边上,问程全,
“程叔叔,今天这会我有资格参加吗?”
程全命人清理出一个座位,“侄儿,你是你母亲的继承人,傅氏集团的几大股东之一,当然有资格来。”
傅寒声很配合地坐了下去,撅起二郎腿。明明不甚雅观,却因为他贵公子的气质而格外有型。
若云只觉得全然不见他南疆时的谦卑恭谨。
此时他更像一头下山的猛虎,明明还是儒雅,却寒光如炬,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项目方案,阴晴不定的笑了笑,
“我原本以为这里是父亲和叔叔伯伯们商量公司重大决策的会议,所以就不敢进来,怕打扰了各位的大事。”
“哦,原来这是股东会议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初来乍到,要不,你们继续?”
傅尚德没有因为他没理会他而有什么不满,反而继续说着,
“声儿,你说的也没错,这里确实是叔叔伯伯们商量公司未来发展的会议。”
他朗声道,“傅氏呢,进来进入瓶颈期。江城的格局你也知道,不破不立,需要变通嘛。”
“你一个医学圣手,在商言商的事不太清楚也不奇怪。”
他自顾自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乍一听还很像那么回事。
“你头一次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看多学。”
……
直到说起商量二字,一个小股东实在忍耐不住他的掩耳盗铃,拍案而起,
“傅尚德,你个杀千刀的玩意,什么商量,你是存心要傅氏覆灭吧?”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居心!”
指了指傅寒声,连带一起骂,
“还有傅寒声,你们两父子就别在这里装大尾巴狼,明明一家子虎狼之徒,就别装蒜了。”
傅寒声也不生气,继续看着桌上的项目企划书,充耳不闻。
他向来修养极好,闻言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喝茶。
像是在隔岸观火。
另一个股东也索性撕破脸,大声怒叱,
“你们傅家的不在乎,这这破公司的狗屁股份我不要了,大不了撤资。”
……
正当他俩要离开时,出于众人意料,傅寒声却开口了,眼神却没有动,
“这位是曾叔叔吧?你不要股份了?”
曾姓股东自然没有好脸色,点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
“你这父亲都要把傅氏的整个集团推向倒闭,我难道还陪你们玩呢?”
傅寒声起身,原地倒了一杯茶,走到他身边,敬了过去,还一把握住了他指着鼻子的手。
示意所有股东他胸怀宽大,不发脾气。
“曾叔叔,如果你对傅氏没有留恋了,那么您的股份转让给我,我按市场价多一成出资,你看成不?”
曾姓股东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哈,傅大少爷,你是聋子还是傻子,你父亲都要毁了这公司,你还往里面倒贴钱。”
“你是嫌钱多?”
若云在一边算是看明白了,心想:
“这树上开花的本事绝了。先是纵容傅尚德把股东们逼急了掀桌子走人,自己再乘胜追击,借东风留住股份。”
“在外人眼里,他反倒像个善解人意的晚辈。”
“果然玩的一手好算计。这谋略,不知道和谢家那位掰起手腕,谁胜谁负?”
她眯起了双眼。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掰手腕已经开始了呢?
——
傅尚德却高度警戒,略微猜出了傅寒声所图,立马打断转让交易,
“声儿,你想要傅氏的股份做什么?”
“你就算要,你可以去市场上压价购买,何必便宜了这个人。”
“况且,他刚才还侮辱我们。”
傅寒声还是当没听到,继续朝其他股东说明,
“曾叔叔,你为傅氏这些年也算鞍前马后,我超出一成价格收购,是委屈你了。”
“这样小侄我身无长物,只有一生身医术。来日您和您的家人有个头疼脑热,我必然登门相帮,绝不食言。”
傅寒声的话如同一声无声的闷雷,炸得会场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对傅寒声的气度,刮目相看。
一个女股东和旁人交头接耳,
“难怪名媛圈里把他和沈潮汐并列为江城两大公子,这胸襟气度,远比他的容貌更为出挑。”
另一人也说,“这等风采,也不知道成家没有?若是有心仪的姑娘我来做媒人!”
“听说这傅尚德休妻再娶,把这人中龙凤般的儿子晾在一边,也真是猪油蒙了心。”
一时间,好评如潮。
……
“若是还有叔叔伯伯要撤资,我也可以收购。”
听到这话,一队人傻眼了。
“这傅大少哪来那么多钱?全吞了股份,少说也要35亿他吃得消吗?”
只是三五个眼尖的才看出来,傅寒声身边的女人在哪里见过。
一看就身手不凡,冷凝如霜,像是传说中乔家那位……
……
二十分后,傅寒声拿下了6%的股份。
但这是,傅尚德脸色铁青,这是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要和他对着干了。
“傅寒声,你今天整一出到底要做什么?”
再也没有温情的父子关系,只有对簿公堂。
傅寒声抬起头,微笑着,“没什么,就是要你的公司罢了。”
傅尚德闻言,开怀大笑,还是想稳住他。
“儿啊,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姓傅我百年之后整个傅家都是你的!”
“不不,你说错了,我姓蔺,蔺萱的蔺。”傅寒声打断了他。
“我和你,从不是父子,你只不过是害死我母亲的几个仇人之一。”
——
石破天惊!
听到父子撕破脸皮,还留在场内观望,没有卖出股份的股东,顿时觉得有希望。
没有了刚才的沉静,只有一股无声的硝烟在弥漫。
“傅尚德,你大概连母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也不知道,更不关心吧?”
傅尚德却一脸无所谓,
“你母亲是自愿离开,和我离婚的,谁对谁错,你不清楚吗?”
“我从来没逼她做什么,你不要污蔑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傅寒声却一下子拆穿了他的话,难得愤怒的表情,“你这套说辞,骗了我十年还不够?”
“知道我为什么会拜祁山老师为师傅?固然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悬壶济世。”
“更是因为想知道真相!而真相就是你的见死不救!!”
傅尚德闻言,脸色大变,“你……你胡说,祁山答应过我……”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否认,“你不要诈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站在一边看戏的若云看不过去了,淡淡道,“傅少爷,你就别和他废话了!”
“你平时不是挺能看清局势的,就没发觉你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吗?”
傅寒声对着若云欠身,“不好意思,让云总你目睹家丑了。”
“切——”若云面无表情,无视他的道歉,然后对着对面说,中气十足。
“傅尚德,在医院里,我们亲耳听祁山大师说过,有位夫人告诉过他情噬解毒之法。”
“祁山大师慈悲为怀,虽然夫人不会主动和你说,但以大师的为人,让他眼睁睁看着病人的生命如花枯萎,他绝对不会做。”
傅寒声也从旁解释,
“老师曾对我说过,他为何后来变得冷漠了。他说他见过世上最丑陋的丈夫,明明知道可以牺牲一点点,去解自己的枕边人的性命,却看着她一天天的枯萎。”
“从此,他对治病救人就没有那么热衷了。有些人剧毒在心,什么药都难救。”
“老师说得很隐晦。这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傅寒声对着他义正辞严地诉说着,想要把多年的愤恨的愤恨都倾泻出来。
既然要把事做绝,必然要师出有名。
——
傅尚德听着儿子的诉说有一会儿,缓缓坐在座位上。
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
然后站起来,毫不掩饰地开始反击,
“我的儿,你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是你母亲自己非要去救什么妹妹,惹来得怪病,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傅尚德,当年的江城纨绔子弟,娶你的母亲本就是家族联姻,本就没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
“你母亲当初就百般看不上我,厌弃我。有了你,也只是权宜之计,何曾给过真心?”
“凭什么我要为她以命赌命?”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无愧意,就像说出自己多年的污点。
“就算有感情又如何?感情,是这天底下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若云想起安屿兄弟这两个狗男人的所作所为,倒是有点理解傅尚德的嘴脸了。
他神色一凛,说道,
“傅董说得对,您对傅少母子确实没有必要掏心掏肺。”
众人一惊,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站哪一边的。
“是吧?连你身边的人也认同啊,哈哈哈哈……”
他笑得更猖狂跋扈了。
“况且,我有的是女人和孩子,你们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
他终于撕开了最深的伪装。
“你也罢!阿雅也罢!今天你们都一样,只要我活着,我就有新的孩子出世,你们又算什么?”
他无比得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势,
“现在我手上握着40%的股份,我知道你收购了很多,你手上撑死也就28%的股份,你能阻止我吗?”
“我就是要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股份成为废纸。要你失去一切,谁让你要和我斗?”
余下的股东,纷纷站出来支持傅寒声,
傅尚德也毫不在意,声音在大厅回荡,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私底下早就和他合作了,可那又如何?你们只有34%的份额,代表不了傅氏集团。”
“更无权干预公司决定。”
众人闻言,纷纷气馁。
傅尚德还在继续张牙舞爪,“我还有数十亿流动资金,已经在市场上买了3%的股份,你斗不过我?”
“哈哈……”
“来,把这些文件交给法务部,就说股东大会一致表决通过,三个项目会尽快启动收购案。”
他自以为大获全胜,起身离开座位,准备扬长而去,
背过身,还冲傅寒声叫嚣着,
“儿啊,想造你老子的反你还没到时候!”
转过头,又嘲讽起来,“还有你们几个,继续无能狂怒吧,我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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