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的出来,审问进入了僵局。
审问的人处处受制,被审的人却好像处处占理。
简直倒反天罡。
也不是陈新有多强势,而是在他说话半真半假里,乔家扮演的角色过于玩味,深浅不知。
会深度影响顾千澈的判断。
按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事是他一人所为,是替主子分忧,重新获得荣宠。但明里暗里的意思,又处处指向乔家指使。
偏偏这人嘴很硬,根本撬不开。几人投鼠忌器,也不能真的动了什么酷烈私刑,否则和对方这种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
相持之间,沈莜怡有点儿主意,此时的她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她深知,如今这局面,也需要靠她自己讨公道。
她冷冷对着陈新问道,
“如果,按你的意思,你的话都是坦诚的,那么你是在哪里……犯得恶行。”
“对不上号,只有可能证明你在撒谎!”
“沈小姐,你也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不打自招,告诉你具体的细节来坐实我自己?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
陈新翻着白眼,明明蹲跪着,却好像吃定了他们。
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你!!!”沈莜怡差点气得吐血。
————
说起来,顾千澈也是无奈,因为他们当天在医院治疗时,也立即同时查询……被害的证据,想保留一些dna痕迹,
却不幸被医生告知,应该是有经验的人专门对受害者,在被伤害后进行了完美的清理,
另外衣物也被更换过,再加上被送去冷库,能提取的证据的可能性极低。
这一连串的打击,就一下把沈莜怡的心摁在了谷底。
如果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来特意前来提取口供。
却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谜团更重了。
——
其实,当时听完医生分析,顾千澈整个人都在纠结了,他心想,
“能把反侦察手段做到这个程度,说是这样的角色几个人所为,根本不可能。”
与其说,后来他在病房里安慰一个受害者,还不如说他是在为乔家洗清嫌疑。
奈何,事与愿违。
“而这个陈助理的做派,哪里像是临时起意?口供刁钻,像是提前操练过无数次,心理素质又极佳,明显比拍卖会那天更加厉害了,”
“几番审讯,一点话柄都不暴露。”
“况且凶手摧毁了直接证据,又焚毁了案发现场,手段真是毒辣精准。——多半是她的手段。”
陈新一直矢口否认,可是就差把真相挑明了——这就是乔家下的手。
乔若云多半逃不了干系。
一趟下来,顾千澈此刻对乔家姐妹的恶毒程度的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现在的想法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为一个为沈家妹妹抱打不平,和解救沈新月两件事了。
如今,他对前妻多日来真面目的窥探欲,也到达了顶峰。
既然陈新没有口供再透露半分,他把沈莜怡拉出门外,附到耳边悄悄问道,
“莜怡妹妹,我知道让你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让你会很痛苦……但是如今局面摆在那里,想要突破口就只能请你回想一下,”
“你,是不是还漏掉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沈莜怡抿了抿嘴,支支吾吾犹豫再三,
这才开口道,“勋哥,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遇到的……麻烦。”
“哪里?”顾千澈有些急切。
“其实我一直感觉是在那个诏书停放的休息室,当时我就是为了调查诏书再次被更换的真相,才悄悄进了休息室。”
“直到我发现里面的镜子大的惊人,……突然发觉有人从我身后,把我……”
顾千澈很是无奈,“可是……”
沈莜怡觉得很是奇怪,问道,“哥,怎么了?”
顾千澈拿手指摁了摁眉心,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网中,
“当时,新月被绑走,我忙着去善后,然后突然我们那块的片场就遇到了恶意纵火。”
“冷宫片场,还有几间房子,还有……那间休息室都被失火了。只剩空壳,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刻意要毁灭痕迹一样,我这才调取监控包括停车场的,发现你被人劫持。”
“说来也是巧合,幸好安屿当时正在指挥安家技术部门,搜索掳掠新月的车的车牌,反而顺手就查到了劫持你的那辆车这才寻着线索追踪到一家冷库门口。”
他还是有些庆幸的,但凡晚来十分钟,沈莜怡就会在冷库香消玉殒。
沈莜怡总算搞明白了顾千澈为什么能救到她了,
“哥,难为你了,其实你本可以坐视不理的……”
“我,不值得你费心来救。”她把头埋得很低,有些泪光晶莹,反射着酒店的白炽灯。
顾千澈安慰道,“是我不好,忙着找新月,否则你也不会遭遇毒手。”
他咬着牙愤恨道,“对方为了毁灭证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能有这个手腕清除隐患的,也没几个人了。”
沈莜怡这时突然又回想起什么,幽幽地说,“哥,其实……我当时有一阵差点清醒过。”
“什么?”顾千澈瞳孔巨震。
“嗯,当时,我几乎就要清醒了,只看到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人。”
“然后……”
“然后什么?”顾千澈有些急切,但也知道要慢慢来,
“妹妹,你告诉我,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沈莜怡抬头看看顾千澈的眼神,
那里清澈如镜面,没有遮掩,没有欺骗,更没有敷衍,有的只是一个怜惜和想要知道真相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说道,“好,我告诉你。”
“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那时还没彻底清醒,只听到两个称呼……”
“一个是江家,另一个是……”
“是什么?”顾千澈心已经在嗓子眼了,他知道接下去是什么。
但他一定要确定,知道那个女人有多虚伪,有多毒辣,还有一直以来的……欺骗。
“是……是……乔总。”沈莜怡闭上眼睛,终于把藏在她心中最大的秘密倾泻了出来。
她也是觉得自己傻到极点,怎么能要求自己的救命恩人,去苛责他恩深情重的爱人。
“我一定是疯了,简直自取其辱!勋哥,又怎么会为我出头,去面对那个江城顶端的女人?”
她低下头,一阵自嘲,
“说那么多,也想让他知难而退。”准备转身离开。
……
“果然,果然是她!”
顾千澈猛地后退一步,几乎快站不稳了。一股灼热的火堵在他的胸口,烫得难受。
他想要制服这股邪火,却从脚底传来一股寒凉,让他难以挪动。
他闹不明白,仅仅是一段诏书,就让乔言心在没有任何证据下,武断地去恶意报复一个女孩,用如此极其歹毒的方式?
而且是绑架新月还不够,又是把气撒在虽然有过错,但罪不至此的沈莜怡身上,却从来不去反思自己的鲁莽,绝情和狠戾。
他瞬间觉得,过去种种都是幻觉了,
自从南疆以来,她的那些温情表演甚至让他短暂以为她已经改过自新,洗心革面,想要祝福她重新来过。
“没想到她还是这样谎话连篇,玩弄权术,根本就是死不悔改,”
“十多年不见,她甚至变得更猖狂,更隐蔽和精密。”
“还有若云这个帮凶,简直助纣为虐!不好好劝说她放下芥蒂,还支持她这样子的胡作非为!!!”
说到胡作非为时,他气愤已极,几乎把拳头握得至紧的,奋力朝前方的墙壁上打了一拳,
直把手指打得鲜血淋漓。
而洁白的墙面上也留下一个浅浅的坑。像是在表达他的决心。
看到顾千澈愿意豁出一切的决心,沈莜怡的话还没完,
“其实,中途我有被撕裂痛惊醒过,还朦朦胧胧看到三五个人。”
“然后,就是一张凌厉冷峻的脸贴了上来,开始对我的身子进行……清理。”
“我那是睡眼惺忪,看不真切,只是那身段,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女护卫。”
“非常像一个人……”她支支吾吾,还是害怕。
“然后,我又突然昏迷过去,再醒来,已经在冰库了。”
他一把拉住想要撤退离开的沈莜怡的手,不允许她退避。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顾千澈目视前方,无比坚定,道,
“我要去江家,得去看一看,若云和她还能干出什么乌七妈糟的荒唐事。正好好让我大开眼界!”
——————
华庭酒店,江家婚礼也到了一个重头戏环节。
婚礼会场精心准备的数百面镜子,和天穹顶上的的虹霓之光交相辉映,投射在长台廊桥上,幻成一条斑斓的天河。
高挑瘦削的司仪,露出一缕狡黠的笑容, 他一脚一脚踩在流光溢彩间,整个白皙脸庞折射出他妖孽般的俊俏。
他提起话筒,扫视全场,这才满面春风地宣布下一个环节——宾朋献礼。
然后,侍应生们一一抬出各大世家提前或者到家送的礼物。
开头是一些古董或者奢侈品,也没什么好玩的,有意思的是端木磊为了给江绍鹧赔罪,送去一张顶级的度假村黑卡聊表心意,
江绍鹧本来不是很开心,再听说是为了曝光慕飞轩的卑劣恶行,这才鼓噪了一阵后,
他反而欣慰地握了握手,称赞道,“磊少果然光明磊落,还是江家气度小了一点。”
“哪里的话,是我们考虑不周,耽搁了婚礼流程呢。”
端木磊也说着场面话。
“不不,如果婚礼变罪行温床了,这要是还姑息,以后江家也不用立足了。”
他反而冲端木磊道谢,这一来二去,算是把慕飞轩的死刑棺材板盖上了,以后算是彻底臭了。
陈倩看着莫之萱,确实什么表情都没,也是佩服。
……
后来就是各大豪门财力秀场,上官薇平日里爱收集名贵宝石,就送了一套帝王绿翡翠对镯子出去,算是中规中矩完成任务。
沈母贺澜心碍于女儿失踪就送了套沈家新研发的高分子机器人过来,据说还没量产。
谢家是珠宝世家,结果谢道归却送了副唐人临摹的王献之书法,虽不是实打实的真迹,但是也足够珍贵。
……
很快,贺礼就堆满了。
就在众人已经觉得礼物已至,贵宾来的差不多了,即将关闭大门时,
愣是踏步出来一男一女,
女孩子一身旗袍,有种端庄隽秀的气质在,
而男人显然也罕见地打扮过了,顶着蓬松的碎分发,高挑的不宽不窄的肩膀,架起一套黑色镂空蕾丝西装。
巧了,刚好和慕飞轩那套一个款式。
轮廓清俊劲挺,眼神也好举止也罢,淡雅疏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感。
眼神直视大厅,尔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二楼,侧面看去毫无怯场,竟有些目空一切的傲然,
矜持华贵,好像大有来头。
身旁的女孩手挽在男人臂弯上,聚光灯投了下来,刚好打在她的脸上,
她没想到,居然头一次成为大型社交活动的焦点,女孩有些紧张,但男人却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小怡,没事,你只管放轻松,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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