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刘巧嘴精心炮制的恶毒谣言,如同瘟疫般在小兴屯疯狂蔓延,那些关于李家新屋砖瓦来历、关于李凤兰与王会计王有福“不清不楚”的污言秽语,像毒藤般缠绕着李家的门楣,也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李家每个人的心窝。屯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投向李家新屋的目光充满了探究、鄙夷和幸灾乐祸的恶意,窃窃私语声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李家的根基。李家新屋里,收音机里的欢歌笑语显得格格不入,灶膛里的旺火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与恶臭。
王小梅捏着写给孙卫东的信,清秀的脸上满是委屈和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大柱死死攥着拖拉机手册,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屈辱的火焰,指关节捏得发白。王六子气得在屋里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咒骂:“这帮嚼舌根的,心都让狗吃了!听风就是雨,巴不得咱家倒霉!”赵春花和张秀芬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娘……这可咋办啊?”赵春花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问坐在炕头捻着旧念珠的李凤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那些话……太难听了……咱家的名声……全毁了……”
李凤兰深陷的眼窝极其缓慢地抬起,平静地扫过屋里几张写满愤怒、委屈和焦虑的脸,沟壑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两道深刻的纹路,极其细微地向下牵动了一下,像冻河骤然冰封,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寒渊。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李家新屋那扇厚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回声!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的中年妇女,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手臂粗的烧火棍!正是王会计王有福的老婆——王金花!
“李凤兰!你个老不死的破鞋!给老娘滚出来——!!!”王金花一进门就扯着破锣嗓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勾引我家男人!用他贪来的脏砖盖你的骚窝!呸!老破鞋!臭不要脸!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她一边骂,一边挥舞着烧火棍,朝着炕头的李凤兰就冲了过去,那架势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你干啥?!住手!!”赵春花和张秀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上去阻拦。
“滚开!!”王金花力大如牛,胳膊一抡就把两人甩了个趔趄,烧火棍高高举起,朝着李凤兰的头顶狠狠砸下!
“娘——!!”王小梅和王六子吓得失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盘腿坐在炕头、捻着念珠的李凤兰,深陷的眼窝猛地抬起!那眼神带着一股能冻结灵魂、碾碎意志的煞气,像两道无形的冰锥,瞬间钉在王金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王金花高举烧火棍的手竟僵在了半空,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李凤兰手极其缓慢地放下念珠,沉稳地挪下炕沿,动作不快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堂屋门口,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院子里那堵砌得整整齐齐、光洁平整的青砖墙。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闻声赶来、围在院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好奇、鄙夷和幸灾乐祸。
李凤兰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她手极其缓慢地伸向墙角堆放着的几块备用的青砖,极其沉稳地拿起一块沉甸甸、棱角分明的青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王金花也忘了砸人,举着烧火棍愣愣地看着。
李凤兰托着那块青砖,极其缓慢地走到院子中央。她深陷的眼窝平静地扫过围观的众人,最后落在王金花那张写满愤怒和不解的脸上。她的声音嘶哑,不高,却像冻透了的裹尸布在生锈的锉刀上刮擦,带着一股能刮下人皮、碾碎人骨的阴毒煞气,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王金花……你不是……要验……砖……吗……”
话音未落!
她手臂猛地发力!带着一股深不见底的狠劲儿和雷霆万钧之力!将那块沉甸甸的青砖!狠狠地!朝着脚下冰冷梆硬的泥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震得王金花浑身一哆嗦!震得围观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
那块坚硬厚实的青砖在李凤兰脚下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碎块和粉末!烟尘弥漫!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院子!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雷霆万钧的一砸震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李凤兰深陷的眼窝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堆碎砖块,脚极其缓慢地抬起,用破棉鞋的鞋尖随意地拨弄着那些碎块。随即,她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深陷的眼窝死死钉在王金花那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声音嘶哑,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来!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哪块碎砖印着公家戳?!哪块刻着王有福的名?!”
这话像一道道裹着冰雹闪电的灭世惊雷,轮番劈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劈得王金花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劈得围观的村民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李凤兰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地上那堆碎砖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天地的雷霆之怒和一种深不见底的鄙夷:
“验啊——!!!你不是要验吗?!验——!!!看看这砖是公家的还是我李凤兰一块一块用血汗钱买来的——!!!”
王金花被这雷霆般的质问和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砖块震得连连后退,手里的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嗬嗬”作响,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李凤兰深陷的眼窝极其平静地扫过王金花煞白的脸,随即,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转向屯东头刘寡妇家那低矮土坯房的方向!那眼神冰冷、淬毒,带着一股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煞气!
她的声音嘶哑,不高,却像冻透了的裹尸布刮擦生锈锉刀,带着刮皮碎骨带尸臭的阴毒煞气,每一个字都像沾着脓血和蛆虫的冰碴子,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刘巧嘴儿——!!!你个烂心烂肺烂肠子的毒妇——!!!躲在你那耗子洞里造谣生事——!!!满嘴喷粪——!!!舌头长疮——!!!脚底流脓——!!!头顶生蛆——!!!”
这骂声像一道道裹着冰雹闪电卷九幽阴风带十八层地狱业火的灭世惊雷,轮番劈向刘寡妇家的方向!劈得围观的村民浑身发抖!劈得王金花脸色惨白如纸!
李凤兰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刘寡妇家那低矮的土坯房,声音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一种深不见底的鄙夷:
“你说我家砖来路不正?!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家那破灶台——!!!那几块压咸菜缸的烂砖头——!!!那才是当年王有福从砖厂顺出来的下脚料——!!!又破又烂还带着公家戳——!!!你个贼婆娘——!!!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这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王金花的心尖上!烫得她浑身剧震!烫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她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刘寡妇家的方向!
李凤兰的嘴角极其恶毒地咧开一道黑黢黢的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天地的雷霆之怒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挑战:
“有胆——!!!你王金花——!!!有胆你们这些听风就是雨的糊涂蛋——!!!现在——!!!就去——!!!砸了刘寡妇家那破灶台——!!!验——!!!看看那砖底下印着啥——!!!看看到底是谁家砖来路不正——!!!看看到底是谁跟王有福不清不楚——!!!有胆——!!!去验——!!!”
这雷霆般的挑战像一道道裹着冰雹闪电的灭世惊雷,轮番劈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劈得围观的村民浑身剧震!鸦雀无声!劈得王金花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浑身筛糠似的抖!劈得屯东头刘寡妇家那低矮的土坯房里,那个扒着窗户缝偷看的佝偻身影猛地一哆嗦!“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裤裆底下“滋啦”一声!一股滚烫骚臭的黄汤混着稀屎瞬间喷涌而出!臊臭冲天!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像被掐断了气管的濒死抽气声!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幸灾乐祸瞬间被巨大的、无边的、漆黑的恐惧彻底吞噬!
王金花身体筛糠似的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砖块!又猛地转向刘寡妇家那低矮的土坯房!巨大的羞耻和被愚弄的愤怒像火山熔岩般瞬间冲垮了她!
“刘巧嘴——!!!”王金花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滔天怒火的尖利嘶吼,手猛地指向刘寡妇家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个……你个烂心肝的毒妇——!!你骗我——!!你拿我当枪使——!!我……我跟你拼了——!!!”
她再也顾不上李凤兰,像头发疯的母牛,转身就朝着刘寡妇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围观的村民也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啊!原来……原来是刘寡妇造的谣!”
“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真不要脸!”
“快看!王金花去找刘寡妇算账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砸灶台!验砖!看看到底谁家砖来路不正!”
人群像潮水般,呼啦啦地朝着刘寡妇家的方向涌去!只留下李家新屋的院子里,那堆刺眼的碎砖块,和那个佝偻着背、站在院子中央、深陷的眼窝极其平静地望着这一切的李凤兰。
她沟壑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两道深刻的纹路,极其细微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冻河解冻,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屯东头,刘寡妇家那低矮的土坯房里,传来王金花歇斯底里的怒骂声、砸东西的碎裂声和刘寡妇惊恐绝望的哭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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