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突然剧烈地晃了晃,万疆的虚影也跟着闪烁起来:“快没时间了,这界的天道盯上我了,得赶紧离开找个宿体夺舍。”
万瑶:啧啧啧,上来就是夺舍啊?这小团子比她狠啊!
万瑶的魂体被光团裹着,在漆黑一片的混沌中遨游。
穿过层粘稠的时空壁垒,他们落在个古色古香的世界。
他们顺着气运的吸引,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金浪,飞檐翘角上的鸱吻含着宝珠,阳光斜斜地打在汉白玉栏杆上,将缠枝莲纹的浮雕照得透亮。川流不息的宫女们有序的行走着,让这一切都活了过来。
万瑶瞧着好几个白白嫩嫩的小男生,年纪都不大。但却都——穿着太监的衣服!
万瑶:唉,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穿过九丈高的朱漆宫门,迎面是座鎏金铜狮,眼珠嵌着鸽血红宝石,鬃毛上的卷纹里还嵌着细碎的金箔,风吹过时,项圈上的金铃叮咚作响,震得廊下悬着的宫灯轻轻摇晃。
那些宫灯是鲛绡蒙的面,骨架子却是纯金打造,绘着龙凤呈祥的纹样,远远望去像串流动的碎金。
主殿的梁柱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柱身裹着明黄色的织金缎,上面用孔雀石和青金石镶嵌出云纹,抬头便是藻井,九层斗拱层层叠叠。
每层都雕着不同姿态的金龙,龙鳞用金粉涂得饱满,龙眼嵌着黑曜石,在殿内的烛火下,仿佛随时会腾云而起。
地面铺着金砖,光脚踩上去能映出人影,殿中摆着十二根盘龙金柱,柱顶托着水晶灯,无数棱面折射出的光洒在紫檀木的宝座上。
万瑶:啧啧啧,好想扣下来带走啊!
万瑶是很穷的!
因为她没有宗门,所以没有靠山。她的魔门就她一个魔修,大多是普通人,偶尔几个修士也是慕名而来的正派修士,帮不了她。所以她在魔门大兴商贾之道,就是为了赚钱。
别问为什么正派修士会慕名投奔她。
一来那些散修没势力,也无处可去。
二来万瑶虽然入魔,但她是为了救人入的魔。
就说她手里的万魂幡吧,里面都是被魔兽或者无辜被害人的灵魂。那些灵魂无处可依,要是放任不管很可能就此黑化。然后成为害人的妖魔。最后被修士打的魂飞魄散。
你说他们无不无辜?
所以,万瑶想救人,但是正道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那些正在被祸害的普通人。
万瑶入魔也不白白是因为救人,她也不是圣母。就是吧······
她以前跟着宗门出门历练,遇上过一个村子。那个村子的人对他们的待遇就像···就像她那个世界正在遭受苦难的人,终于迎来的解放军。
那热情、期盼、感激···
一样一样的。
这让万瑶离家的游子心就触动了。
然后还是他们这队的师兄引来了魔兽攻城。屠戮了整个村子。
然后师兄自知不敌,启动传说阵法,带着他们——跑了。
万瑶那时候人都傻了。脑子都转不动了。满脑子都是那些百姓和自己记忆里影视画面转换。然后就是那死在前方的一批批解放军。然后就是自家师兄为了一个‘蛋’就引起了魔兽的围攻······
她不顾一切的跑回了那个村子。只看到满地的狼藉和零星的碎尸······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当万瑶将自己的出现和她那个世界的‘解放军’放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黑化。
万瑶站在那个没有一个活气的村子里,就地入魔。
她炼制了万魂幡。属于她和那些人一起的万魂幡。
她带着这个万魂幡尽可能的救下了一个又一个村子。也壮大了她的万魂幡。
万瑶的魔门就是这么建立了。
是几十个村子,合在一起的十几个城镇。他们受到了万瑶的恩惠,自发组成了魔门。尊万瑶为魔主。自此魔教中人。
这也是为什么万瑶的魔门没人围剿过的原因。
就算有不知情的修士去了,看到城墙上那一个个巡逻的普通人,他们······
所以在那个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魔物可杀,魔门不能动!
宫殿的宝座上铺着白狐裘,扶手上的麒麟衔着玉璧。边框镶着赤金,连旁边的香炉都是鎏金掐丝珐琅的,燃着的龙涎香袅袅地缠上梁上的蟠龙华盖。
一位美人端坐其上,偏殿的琉璃窗透进细碎的光她的身上,好似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但万瑶和万疆都知道,这人,她,不是个好人!
万疆黑黝黝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这也太富贵了吧。不愧是一国之母。”
宫女们穿着绣金的宫装走过,裙摆扫过地面时,金线绣成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与殿顶垂下的水晶帘碰撞出清脆的响,袅袅婷婷的串流而过,一点也没发现上面的主子换了一个人。
宫殿深处的寝殿被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熏得暖融融的,紫檀木梳妆台上摆着面菱花形铜镜,镜面磨得光可鉴人,连镜框上嵌着的红宝石都映得清晰。
万瑶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鬓边的凤钗 —— 那钗头嵌着三颗鸽血红东珠,最大的那颗足有拇指盖大小,此刻正映着她眼底翻涌的阴狠,像淬了毒的露珠。
万瑶翘起小拇指和万疆说话:“啧啧啧,把毒药放在指甲里,也太疯了。她就不怕自己误食了?”
万疆看着她,四十许的年纪,她脸上敷着用珍珠粉调和的香膏,在琉璃灯的光晕下泛着莹润的白,连眼角的细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可只要凑近了看,就会发现那层细腻之下,是常年算计熬出的青黑,藏在精心描画的黛眉尾端,像没擦干净的墨痕。
心里撇嘴:“要不说她面甜心毒呐?这后宫之中,被她直接害死的人可不少。”
万瑶的唇瓣涂着胭脂,红得像刚吸过血,此刻却抿成道刻薄的弧度,仿佛在咀嚼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就连前朝她也没放过啊。啧啧啧,她要是真有本事弄死老皇帝登基啊。祸害重臣算什么?”
万疆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男尊世界,女人也能登基吗?”
女尊世界万疆也是去过的。所以对女人登基不感到好奇。就是没见过男尊世界的女人登基的。毕竟别的世界可不见得每个都有武则天。
万瑶:“有啊,改日给你细说。咱就是说啊,她就算不登基,垂帘听政呐?难得她俩儿子都孝顺,大儿子还是太子。就算不搞政治。弄死老皇帝,做太后不好吗?搞什么宫斗啊?
皇帝那老帮菜有什么好的?真要是喜欢男人,等儿子登基后偷渡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哥哥,不香吗?”
万疆也不理解:“不知道哎。”
万瑶看着梳妆台上的漆盒。里面堆着东珠串成的耳坠、翡翠琢的手镯。最显眼的是支赤金点翠步摇,凤嘴里衔着的明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镜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万瑶:“看在这些宝贝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啊。”
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她魔门,够所有人吃一年的了。
万疆默默的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道,不愧是邪修,遇上这么个肉体,也不嫌弃。
万瑶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唇角,镜中的女人也跟着立刻露出副温婉的笑。那眼尾的细纹都显得慈和起来,活脱脱就是三十年来在皇上面前装出的贤后模样。
可那笑意压根没达眼底,东珠映出的瞳孔里,还留着昨夜处理掉的那封密信的影子 —— 那是个为民请命的老御史写的,如今连人带信,都已化作了宫墙下的尘土。
万瑶叹气:要是早两天还能救一救。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金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香灰。
万瑶抬手抚上鬓角的凤钗,指腹摩挲着冰凉的东珠,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被厚重的帐幔裹着,听着竟有些像毒蛇吐信。
镜中的雍容华贵,终究掩不住骨子里的蛇蝎心肠。就像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看着是人间仙境,底下却埋着不知多少冤魂。
看着镜中那张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的脸,万瑶忽然笑了,魂体的眉眼弯成了月牙:“这个舍,夺的不错。”
夺的万瑶一点也不心虚。而且真要任由这个荒唐的皇帝和善妒的皇后,作下去,整个天下也都会大乱的。她既然来了,还能趁机多存点功德。
嗯,你没看错。她一个魔修还修功德的。
没办法啊。她要是不炼化,那些功德不就废了?
而且功德炼化后可是能增加气运的。她怀疑自己能死里逃生和系统绑定就是因为气运帮忙。
万瑶:哎,好人有好报啊!
万瑶对万疆说:“她是皇后,自然气运高。
而且她老公是这界的现任皇帝。是这个世界目前公认的气运之子之一。
按资料来说,她的小儿子也是下一任,未来的气运之子。选她很合适我们给气运子捣乱啊。”
最重要的是,这皇后年纪大了,皇帝早就不翻她的牌子,地位高得没人敢惹,还不用伺候那个晚年昏聩的老东西。
而那皇帝,正因为自己作得厉害,气运跟淌水似的往外漏 —— 只要离得近点,万疆就能偷偷吸几口,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她了!” 万疆一听能给气运子捣乱,很痛快拍板承认了。
魂体撞碎皇后残魂的瞬间,万瑶听见丝绸撕裂般的轻响。
那缕盘踞在凤钗上的魂魄实在太弱了,像被虫蛀了三年的宣纸,她只往前飘了半寸,对方就化作漫天飞絮。
残留的怨毒顺着指尖窜上来 —— 是被鸩酒呛喉的灼痛,是看着亲子被立为太子时的狂喜,是深夜埋尸时指甲缝里的泥腥 。
这些碎片没等落地就被万瑶的魂体碾碎,像踩灭一串将熄的火星。
“嗤。” 识海里的万疆哼了声,虚影的黑锦袍扫过虚空,“就这点能耐还敢害那么多人,是真不怕下地狱啊。”
万瑶没接话,只觉得眉心猛地一沉。
感官像被重新拼接的琉璃镜,先是触到冰凉的凤钗,再是软榻上白狐裘的暖,最后是鼻腔里龙涎香的腻。
她试着眨了眨眼,铜镜里的女人也跟着眨眼,那层珍珠粉下的莹白,此刻成了她自己的皮肤。
抬手抚上脸颊时,指尖先于意识感受到细腻 —— 不是魂体的虚无,是真实的肌理,带着香膏的滑腻,连毛孔的纹路都清晰可触。
镜中人的眉峰微微挑起,那抹惯有的英气竟与这张雍容的脸奇异地融合,像寒梅开在了牡丹丛里。
“跟渡劫时的雷劫比,跟挠痒痒似的。” 万瑶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镜中的红唇也跟着弯起,露出半颗贝齿。
这具身体保养得极好,只是常年绷着的嘴角有些僵硬,笑起来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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