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宗,主峰大殿。
此地乃宗门议事决策之核心,庄严肃穆,穹顶高悬,绘有周天星斗运行之图,隐隐与护宗大阵相连。此刻,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宗主云珩真人端坐于上首主位,面容清矍,眼神温润中带着洞察世事的深邃,气息如渊似海。其下左右,分别坐着数位气息同样磅礴浩大的太上长老,以及各峰峰主。玄袍殿主立于殿中,而流云峰主则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身旁是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柳慕云。
大殿中央,青衫少年林墨独自站立,承受着来自宗门最高权力层的目光审视。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惊讶,也有如流云峰主那般毫不掩饰的杀意。庞大的灵压交织在一起,足以让寻常弟子心神崩溃。
但林墨脊梁挺直,星辰灵海自然运转,太初星窍灵根微微发光,将那无形的压力化解于无形。他目光平静,迎向宗主云珩真人。
“林墨,”云珩真人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你在星辰塔内之经历,尤其是与柳慕云之争端,原原本本,详细道来。不得有半分虚言。”
“是,宗主。”林墨拱手,声音清晰沉稳。
他早已打好腹稿,从进入星辰塔开始讲述,如何感应到呼唤,如何凭借双星脉络抵御压力上行,如何于第七层核心区见到北辰星核碎片,以及碎片主动认主的过程。他重点描述了星核碎片与他所修《星轨筑基篇》的同源感应,以及碎片融入后,助他开辟星辰灵海、凝聚太初星窍灵根的经过。
关于《时渊刻痕》和加速感知的根源,他则隐去不提,只归因于《星轨筑基篇》的神异与自身在绝境下的潜能爆发。这套说辞半真半假,核心的机缘来自星陨老祖传承,合乎情理,让人难以挑剔。
“……弟子正在巩固修为,感悟灵根之妙时,柳师兄突然出现。”林墨话锋一转,看向担架上的柳慕云,眼神依旧平静,“他言说弟子夺其机缘,情绪激动,未等弟子解释,便动用了流云峰主赐予的云剑符,欲将弟子格杀当场。”
“你血口喷人!”流云峰主厉声打断,“慕云行事素有分寸,岂会因区区机缘在塔内违规动手?定是你见宝起意,暗中偷袭!”
林墨并不与他争辩,只是继续向宗主陈述:“当时情况危急,那道剑光蕴含峰主神念,威力绝伦,弟子初入灵海,万万不敢硬接。幸得星辰塔自有法则,感应到恶意攻击与超越限度的力量,自主激发禁制,这才挡下剑光,而柳师兄……亦被禁制反噬所伤。自始至终,弟子未曾向柳师兄出手一次。此事,塔灵前辈或有感知。”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不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并将最关键的点引向了星辰塔的自主反应和塔灵。
“荒谬!”流云峰主冷笑,“塔灵万载沉寂,岂会因你区区一个灵海境弟子苏醒?分明是你施展了某种星陨峰的诡异手段,暗算了慕云!”
“流云师弟,稍安勿躁。”一位面容慈和的老妪缓缓开口,她是传功阁的太上长老,素以公正着称,“林墨所言,虽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星辰塔持续六日的异象,以及他体内那迥异于常人的星辰灵海与灵根气息,做不得假。星核碎片择主,更是祖师爷留下的预言之一。此事,关乎宗门传承大局,不可单凭一面之词定论。”
“玉衡长老所言极是。”另一位身形魁梧,如同金铁铸就的长老声如洪钟(炼器堂太上长老),“柳慕云动用蕴含元婴神念的符箓在塔内动手,此乃大忌!无论缘由为何,已触犯宗规!其道基受损,亦是咎由自取!”
“金刚长老!你……”流云峰主气结,没想到会有长老直接站在林墨一边。
“此子心性沉稳,面对我等威压而不改色,言辞条理分明,不似奸猾之辈。”又一位长老点评道,对林墨的表现颇为赞赏。
大殿之内,议论声起。支持流云峰主、认为林墨手段诡异需严查的有之;认为柳慕云违规在先、林墨获得祖师传承乃宗门之幸的亦有之。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难以决断。
林墨立于中央,心如明镜。他知道,仅凭口舌之争,难以彻底平息此事。他需要更有利的证据,或者,一个能一锤定音的力量出面。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殿穹顶的星图,感受着体内星核碎片与远方星辰塔那微弱的联系,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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