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灵最后的馈赠,那股温和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最精湛的医者,护住了林墨的心脉与识海核心,阻止了他生命的彻底流逝。但这也仅仅是吊住了他的一口气。他依旧重伤垂死,经脉尽碎,丹田受损,星核裂纹,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稍微一点外力就可能彻底崩碎。
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连转动眼珠都异常困难,只能凭借着“不动星心”残存的一丝定力,保持着意识的微弱清醒,默默运转着《星轨筑基篇》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如同蚂蚁搬家般,极其缓慢地汲取着空气中残存的、稀薄的星辰之力,滋养着破败的身体。
主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那些淡金色的符文锁链,依旧忠实地缠绕着那颗沉寂的噬星核心,散发着稳定的微光,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并非幻觉。噬星尊主的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林墨依靠着殿灵残留的生机的支撑和自身顽强的意志,终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活动能力。他颤抖着手指,从储物戒中取出最后几瓶疗伤丹药,也顾不得分辨,一股脑地倒入嘴中。药力化开,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破碎的经脉和内脏。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每一次灵力的微弱流转,都如同刀割。但他忍耐着,他知道,必须尽快恢复一些行动力。
因为他感觉到,脚下的这座巡天星殿,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那种变化并非来自噬星尊主,而是源自星殿本身。在殿灵彻底消散,最后的使命完成后,这座支撑了万古封印的遗迹,仿佛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最后意义。构成殿体的玉石和金属,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暗、脆弱。细微的“咔嚓”声不断从四周的墙壁、廊柱上传来,那是结构正在崩坏的前兆。
整个主殿空间,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并且震幅越来越大。穹顶之上,开始有细小的碎石和尘埃簌簌落下。
“遗迹……要崩塌了……”林墨心中一凛。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崩塌的废墟掩埋,也会被卷入随之而来的空间乱流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他尝试调动一丝星力,丹田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星核碎片上的裂纹隐隐作痛,吓得他立刻停止了动作。
怎么办?难道好不容易从噬星尊主手中逃生,最终却要陪着这座遗迹一同殉葬?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他识海深处,那枚由殿灵留下的传承印记,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关于星殿内部构造、特别是关于几条紧急逃生通道的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其中一条通道的入口,就在主殿一侧的某根断裂廊柱之后!
殿灵在最后时刻,早已为他考虑好了退路!
林墨精神一振,求生欲望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如同蠕虫般,向着记忆中那个通道入口的方向爬去。每移动一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疼痛,汗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身下的尘埃。
在他身后,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巨大的石块从穹顶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
终于,他爬到了那根断裂的廊柱之后,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被碎石半掩着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阶梯入口!入口处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扒开碎石,毫不犹豫地滚入了那阶梯入口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整座主殿的穹顶轰然坍塌!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一切,将那根断裂的廊柱和逃生入口彻底掩埋、摧毁!
林墨只觉得身体在一条倾斜向下的、充满柔和推送力的通道中飞速滑行,周围是流光溢彩的空间壁障。这感觉,与他进入星骸古路时有些相似,但更加平稳。
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亮光。
噗通!
他感觉自己被从通道中“吐”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一股熟悉的、带着蛮荒气息与紊乱星辰之力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
他艰难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星殿废墟和虚无的星骸古路,而是……熟悉的、遍布暗蓝色砂砾与扭曲怪石的景象,天空中弥漫着斑斓却致命的星瘴。
万星山脉!他回来了!从那条诡异的星骸古路和即将崩塌的巡天星殿中,活着回到了万星山脉!
他此刻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山谷底部,四周寂静,只有星瘴流动的嘶嘶声。
强烈的疲惫与伤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连观察周围环境的力量都没有了,意识迅速沉入黑暗。在彻底昏迷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终于……暂时安全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后不久,他怀中那枚得自暗金星兽尸骸旁的、引起星核共鸣的星髓玉核(残存部分),以及储物戒中那枚殿灵赋予的传承印记,同时散发出了微不可查的波动,似乎与这万星山脉的极深处,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新的旅程,或许在他醒来之后,便将开启。而此次星殿之行,那濒死的体验、与古老存在的交锋、以及最后的传承,也必将成为他修行道路上,最为宝贵的财富与基石。
(第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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