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威胁正在步步逼近!一旦这些真正的职业杀手加入战团,再加上远处那两名虎视眈眈、箭术精准的弓箭手,他今日绝无侥幸之理!
“滚开!”高鉴嘶声怒吼,声裂金石!他不能再拖延!
杀心暴起!他猛地扑向右侧一名吓呆的持刀汉子!那汉子惊叫一声,挥刀乱砍!
高鉴竟不闪不避,左肩硬生生向前一撞,“嘭!”地撞入对方怀中,同时右手环首刀由下而上,狠狠捅入其下颌!刀尖从颅顶透出!
以伤换命!
他毫不停顿,拧身甩开尸体,环首刀顺势回拖,又将侧面一人开膛破肚!
连杀两人,缺口顿开!
高鉴强忍左肩剧痛(方才撞击显然伤及筋骨),将速度提至极限,向着右侧山林发足狂奔!途中猛地弯腰,一把抄起地上掉落的一张做工粗糙的柘木角弓和一只还剩七八支箭的胡禄!
弓一入手,心中稍定!远程反击的可能,让他绝境中的生机多了一线!
然而,就在他冲出包围圈,欲一头扎入右侧密林以躲避弓箭威胁的刹那——
“咻!”
一支阴险刁钻、时机抓得极准的冷箭,再次从左侧无声无息地射来,擦着他的后脑勺飞过,带走几缕被鲜血粘在一起的发丝,最终“夺”的一声,狠狠钉入前方一棵老栎树的树干,箭羽因余力而剧烈震颤!
高鉴惊出一身冷汗,彻底放弃直线奔跑,伏低身体,将“之”字形避箭步法发挥到极致,利用一切可见的树木、凸起的土埂、甚至倒地的枯木作为掩护,拼尽全力向山坡上狂奔!他能听到身后李元吉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家奴的催促声、黑衣人低沉的命令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训练有素的追击脚步声!
山路崎岖,枯枝不断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道道血痕。背脊被箭矢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寒风一吹,如同刀割。但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冲到山坡那边!
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支撑着他,狂奔了约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他终于冲过了这道并不算高的山梁!另一侧是一处相对平缓的向阳斜坡,而坡下——赫然拴着五六匹鞍鞯齐全的骏马!显然是李元吉一行人前来时乘坐的坐骑!
天无绝人之路!
高鉴心中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希望填满!更是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不顾一切地向坡下冲去!
此时,李元吉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也气喘吁吁、骂骂咧咧地冲上了他刚才所在的山梁。那锦衣少年眼见高鉴竟冲向他们的马匹,顿时急得双眼赤红,跳着脚尖声嘶吼:“放箭!快给我放箭!别让他抢马!杀了他!直接杀了他!”
一名黑衣箭手眼神冰冷,迅速张弓,弓开如满月,锐利的箭镞稳稳地瞄准了正在奋力解着缰绳的高鉴!
高鉴此刻已是在与死神赛跑!他猛地用环首刀割断一匹看起来最为神骏、不安地刨着蹄子的黑色骏马的缰绳,甚至来不及调整马鞍脚蹬的长度,左手紧握角弓,右手奋力一按马背,腰腹核心力量爆发,整个人如同轻盈的猎豹般腾空而起,利落地翻身上马!
就在他臀部刚刚沾到马鞍的瞬间——“嗖!”那支蓄势已久的夺命箭矢破空而来!
高鉴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凭借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在颠簸不稳的马背上全力向另一侧伏低!“嗤啦!”箭矢擦着他刚刚抬起的背脊飞过,将羊皮袄和里面胡服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带走一片皮肉,留下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万幸未被贯穿!
“驾!”高鉴顾不上那火辣辣的刺痛,双腿用尽平生力气狠狠一夹马腹,左手同时挽起方才抢夺的角弓,右手闪电般从胡禄中抽出一支箭!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暴烈的长嘶,猛地扬蹄,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疯狂窜出!
而此时,李元吉正站在山梁上,看着即将逃脱的高鉴,气得脸色铁青扭曲,指着高鉴远去的背影,对身边的黑衣人头领失控地怒吼:“废物!都是废物!快给我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话音未落!
已然策马冲出一段距离的高鉴,于剧烈颠簸的马背上猛地拧腰转身!张弓!搭箭!整个动作在极限环境下完成得却如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暴烈而精准的力量感!他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充斥着无尽的杀意与恨怒,死死锁定山梁上那个指手画脚、锦衣狐裘的身影!
新仇旧恨,险死还生,所有的愤怒与憋屈在这一刻尽数凝聚于那冰冷的箭镞之上!
“李元吉!”心中一声疯狂的咆哮,扣弦的手指猛地一松——
“崩!!”
弓弦震响,如同死神的狞笑!箭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闪电,撕裂冰冷的空气,以决绝无比的姿态,直射山梁上的李元吉!
李元吉身旁一名眼疾手快的豪奴发现了这夺命一箭,惊骇欲绝之下,下意识地猛力推了李元吉一把!
“噗——!”
箭矢未能命中心口要害,却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扎入了李元吉的右肩窝!强大的冲击力带得他向后一个趔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尖利变调的、充满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惨叫声凄厉破空:“啊——!我的肩膀!狗奴才!你竟敢…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碎尸万段!!”
高奕根本不看结果,一击出手,无论中与不中,毫不恋战,立刻伏低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全力催动战马,向着东面大道方向亡命疾驰!身后传来李元吉痛苦扭曲的嚎叫、家奴惊惶失措的呼喊、黑衣人愤怒的呵斥以及杂乱的马蹄声……
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道路两旁的树木如浮光掠影般飞速倒退。背脊伤口传来的刺痛在冰冷的空气中愈发清晰,鲜血不断渗出,浸透了衣衫,黏在冰冷的皮肉上。但高鉴的心,却如同手中紧紧攥住的缰绳和弓臂,越攥越紧,也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这一箭,彻底射断了他与李唐之间那本就脆弱不堪、若有似无的联系。
东归之路,从此再无宁日,唯有血雨腥风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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