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黎朝颜后，秦载接了个电话，便马不停蹄赶回成高村。
8家工厂线路全部瘫痪，成高村工厂损失最为惨重，上百吨麦子卡在机器中，无法取出。技术维修人员委婉表示，这不是线路问题，而是市内供电问题。
开不了工，秦载投进去的每笔钱都在成倍燃烧，打了多处电话询问，答案都指向同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秦载回了那处平房，推开屋里的门，到处都是黎朝颜生活痕迹，炕上的丝绸睡衣还未收起、白色板鞋整齐放在地上、偷摸喝了一口的饮料藏在电视机后、没带走的湿疹膏…
随意收拾了点东西，秦载关上大门，碰巧上次送黎朝颜来的那个大爷路过，骑着他那辆三轮车，笑呵呵打探道：“秦老板，上次城里来那人，怎么样了。”
“送派出所了。”
“那真可惜了，村东头有家闺女，能干就是耳。”
还没等说完呢，秦载便打断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儿子在外欠了80多万外债，与其操心别人婚姻问题，不如操心操心您那两亩薄地能否留住。”
大爷看着那车后亮起的车灯，坐在三轮车座翘起二郎腿，手扶在膝盖上，“嘿，这秦老板今日脾气很火爆嘛。”
秦载回了宁城，大院不远处停了辆黑车，纪子为看到人上来，急忙开车离开。
“你家那警卫员我真服了，我就在那停了不到五分钟，我感觉那红点直逼我太阳穴。”纪子为单手打着方向盘，吊儿郎当一脚油门，轰鸣声响彻天际。
秦载掏出厚厚一沓文件袋，“这里面有成高村以及附近89个村庄的所有土地租赁证明，那8个工厂合同资料也都在里面，各处负责人资料都在里面，你基本不用太费心。”
“你疯了，秦载，你真的疯了，为了那种地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黑车绕了一圈后，稳稳停在大院门口，秦载身姿挺拔、头发利落干净，借着夜色，头也不回进入到那围墙中。
纪子为侧目看向车座上那牛皮文件夹资料，打开里面，所有资料整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就连有些租赁的收据都没有一个折角，平铺整齐的躺在那文件袋中。
他去过成高村，那是他就待了两秒的地方，他记得秦载第一次去也没好到什么地方。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到那种地方去，那里不是贫穷，也不是落后，而是难以发展，又或许，农村都是那样。
警卫员将秦载带到秦利面前，敬了个礼后迅速跑开。秦利到手浇着院子里的花，也不知道该浇多少，总之就是凭感觉浇。
秦载站得笔直，等待着秦利浇完水。剑眉星目的周正长相，搭配上北方汉子的高大身材，怎么看都是当兵的一块好料，怎么就下地当农民了呢。
秦利浇完水，回到了屋里，秦载紧随其后，一进屋便有一股浓郁中药味传来。
二楼茶室清香扑鼻，不一会便传来激烈争吵声和鞭打声。
“秦载，我不反对你怀有崇高理想和远大抱负，你以为你种几块地，收几片粮食就能够改变的了吗？你接受过的良好教育，应该用在正处，你想为百姓谋利益，哪怕你下基层都比这个来的要实在。老子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异想天开，脑子让驴给踢了，我看你他娘的就是个智障。”
秦利手上的鞭子一下没闲着，昨天副省长林高清来找自己要人，极力想让秦载从政，说这小子以后一定大有作为。林高清一来，让秦利更加窝火，手上鞭子也愈发用力。
细细马尾毛鞭细长坚韧，抽在身上刚开始察觉不到疼，过后便是火辣辣带着皮开肉绽般撕心疼痛。
秦载咬紧后槽牙，攥紧拳头，承受着来自父亲的怒火。
秦利打累了，看着秦载白衬衫渗透出的血迹，拿出入学通知摔到准面前：“明天开始你去军校。”
五名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才堪堪制住秦载。
秦载头被摁在地上，双手压死在后背，身上坐了五个人。秦利看了眼几乎是报废了的二楼，门框一整个被卸下，一楼院落到处都是摔下去的碎片，茶饼架子倒是躺在下面完好无损，只不过那些珍藏茶饼七零八落飞到院子各个角落。
秦利看到这一盛况，蹲下看着秦载那让人压在地上扭曲变形的脸，声音中带着笑意：“好小子，你是第一个在大院敢这样的人。”
秦载被关进了小黑屋，密闭封幽，连光都透不进去。里面只有一张铁架子床，连被子都没有。
他还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自己让步，秦利便也能让步。秦载躺在铁架子上，满脑子都是黎朝颜该怎么办，找不到自己的话，某人又会哭鼻子吧。
秦载第二天被放出来了，五个人像押重刑犯似的看守他，就差没把脚上带上脚链。
秦载语气平静说出自己诉求，“我要见秦利！”
周围人没一个应答，双手握拳坐在秦载周围，五个人死死盯住秦载，一刻也没有松懈。
车厢随之颠簸了一段路，颠簸过后便开到了一处空旷训练场，那里早有人等待。
很快，一连来了个超级刺头在队里迅速传开，不少老兵不信有传的那么邪乎，纷纷拿出自己看家本领来会会这个新兵。
直接是把人往死里整的程度，秦载一一都受着，刚跑完10公里越野便接着挑事，随后又让人摁着在臭水坑里抱着木头仰卧起坐。
有老兵这样形容秦载，“像头牛一样，不知疲倦。”
秦载终于在第10天，病倒了，浑身发烫，背后伤口腐烂发脓，散发出难闻气味。知道秦载身份的人，赶紧上报给秦利。
等秦载悠悠转醒的时候，是在大院里，强撑着身体起来，路过二楼，发现早已修缮完毕。
自己手机不知道在哪里，秦载满屋子翻找，发出不小声响。
“你要找什么，我可以给你。”
丁昌盛站在门前，一身羸弱样子，身上白色长袍更显他脸色苍白，或许是远离社会，避世离俗缘故，倒多了看破红尘的淡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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