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苏家别墅,却驱不散笼罩在这里的压抑和沉闷。
苏家一家人很早就醒了。昨晚在宴会上的遭遇实在太过屈辱和魔幻,他们几乎是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巨大的打击让身心俱疲的他们来不及细想怨恨,就麻木地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直到清晨醒来,缓过神来,那锥心的羞耻感和熊熊的怒火才如同迟来的海啸,猛烈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苏轻舞第一个忍不住,她冲进父母的主卧室,脸上写满了委屈和质问。
“爸!你昨天给我买的那条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轻舞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解,“要不是那条假裙子,我们怎么会当众出那么大的丑,最后还被赶出来!”
秦清漪连忙上前安抚女儿:“轻舞,你别这么跟你爸说话!要怪就怪那个小贱人苏轻语!都是她害得我们颜面扫地!”
“妈!我不是埋怨爸爸!”苏轻舞急切地辩解,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我只是想问清楚,爸爸怎么会买到假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故意设局,就想看我们苏家出丑?”
秦清漪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还是我的轻舞想得周到!妈都被气糊涂了,都没往这方面想!”
坐在床边的苏逸明听到女儿这番话,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助理——秦艳如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苏逸明强压着怒火,声音冰冷:“秦助理,我问你,上次你帮我买给轻舞的那条霍华德大师的裙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电话那头的秦艳如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但她迅速稳住了心神,以为老板只是随口一问,立刻用她那惯常的、娇嗲软糯的声音回答道:“苏总~您怎么突然问这个呀?当然是真的啦!我哪儿有那个胆子骗您呀~”
她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语气听起来无辜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然而,苏逸明听到她这故作姿态的声音,积压了一夜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到现在你还敢跟我装?!”苏逸明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手机,“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带着轻舞穿着你买的那条破裙子去参加宴会,结果被人当众识破是假货!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尽了!最后被人像赶苍蝇一样赶了出来!你现在还敢告诉我裙子是真的?!”
秦艳如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懵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逸明更加暴怒的质问如同冰雹般砸来:
“你拿了我买真裙子的钱,却给我弄来一条假货!中间差价是不是全被你吞了?!说!你是不是别的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故意搞这么一出,就是想让我苏逸明在晋城彻底抬不起头来?!是不是?!你给我说话!”
最后几句话,苏逸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电话那头的秦艳如彻底慌了神,带着哭腔慌忙解释:“苏总!苏总您息怒!我…我不是间谍!我真的不是!我对公司、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的啊!”
她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事情…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去买裙子,那边…那边说裙子是非卖品,早就被一位神秘买家订走了…我…我怕办不好您交代的事,又…又不敢一直麻烦您追加预算…我就…我就一时糊涂…”
她哽咽着,声音充满了后悔和恐惧:“我…我找人拿到了裙子的设计图…然后…然后花了一大笔钱,请了最好的师傅…偷偷仿制了一件…我想着…想着只要没人穿一样的,肯定没人能看出来…我只是…只是想让你高兴,觉得我能干…苏总…我真的没贪公司的钱…仿制的钱都是从您给的预算里出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呜呜呜…”
听到这番哭诉,苏逸明胸中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骤然浇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荒诞的可笑感。他颓然地放下手机,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身旁的妻女,声音疲惫而沙哑:“…你们都听到了?这就是真相。一场…由愚蠢的讨好和侥幸心理酿成的闹剧。”
苏轻舞立刻戏精上身,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表情,眼泪说掉就掉:“爸爸…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那样质问你的…让你难过了…”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苏逸明看着女儿眼泪,心立刻软了下来,连忙安慰:“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把事情办好,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了…”
“没事的,爸爸。”苏轻舞乖巧地摇头,“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是受害者。”
一旁的秦清漪却依旧愤愤不平:“说到底!还是都怪苏轻语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穿了条一模一样的真裙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以为抱上顾轩寒的大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够了!”苏逸明猛地打断她,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清漪!苏轻语再不对,她也是我苏逸明的女儿!我不喜欢她,但身为父亲,我也绝不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一口一个‘小贱人’地骂她!这是我的底线!”
秦清漪被丈夫这罕见的严厉呵斥惊呆了,随即感到极大的委屈和愤怒:“苏逸明!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训斥我?!”
“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苏逸明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秦清漪被他的眼神慑住,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争辩,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跑回了女儿的房间。
苏轻舞见状,连忙上前温柔地替父亲按摩后背顺气,声音软糯:“爸爸,你别生妈妈的气了。她也是气糊涂了,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吧…”
她一边按,一边看似无意地提起:“对了爸爸…我还有件事想求你…我那个同学郑子苓…昨天你也看到了,她像个疯子一样…我怕她回到学校后会胡说八道,到处污蔑我…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离开晋城一中?”
苏逸明闭着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挥挥手让苏轻舞也出去了,他想一个人静静。
苏轻舞回到自己房间,看见母亲秦清漪正脸色铁青地躺在她的床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他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训斥我…他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训斥我…”
苏轻舞关上门,走到床边,冷静地分析道:“妈,你别再钻牛角尖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气坏身子让苏轻语看笑话。爸爸虽然不喜欢苏轻语,但哪个父亲能容忍别人当面肆意辱骂自己的骨肉?哪怕那是个他不待见的孩子。”
秦清漪猛地坐起身:“轻舞,你说得对!一切的根源都在苏轻语那个小贱人身上!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她付出代价!”
“妈!”苏轻舞语气严肃起来,“以后说苏轻语坏话,绝对不能再当着爸爸的面。那样只会让他觉得我们心胸狭窄、心思恶毒,慢慢失去他对我们的怜爱和信任。我们要对付她,得用更聪明的办法。”
秦清漪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轻舞,还是你聪明。妈记住了。”
“你现在回去,给爸爸道个歉。”苏轻舞建议道,“就说你昨天是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爸爸心软,会原谅你的。”
秦清漪觉得女儿说得在理,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回主卧去找苏逸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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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夜难眠,有人酣睡香甜。
周日早上八点,顾家庄园主卧内,清脆的闹铃声响起。
苏轻语迷迷糊糊地伸手按掉闹钟,习惯性地想翻身,却发现自己还被顾轩寒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而他似乎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转身的动作惊醒了顾轩寒。他睁开眼,看到怀里的人,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咦?你今天怎么还没去公司?”苏轻语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太阳都晒屁股了,顾大总裁也开始睡懒觉了?”
顾轩寒低笑,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磁性:“总裁迟到又不会扣工资。再说,一个公司如果事事都要靠总裁操心才能运转,那离倒闭也不远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好吧好吧,总裁大人理由充分。”苏轻语无奈一笑,“那你继续睡你的美容觉吧,我饿了,得起床吃早餐去了。”
说着,她就要挣脱他的怀抱起身。
顾轩寒见她真要起,也立刻跟着坐了起来。
“咦?你不睡了?”苏轻语回头看他。
“床上没有你,我一个人睡还有什么意思?”顾轩寒看着她,眼神慵懒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那叫孤枕难眠。”
“哎呀!”苏轻语的脸颊瞬间飘上两朵红云,“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说这种…这种让人脸红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哪里羞耻了?”顾轩寒挑眉,故意逗她,“我睡懒觉就是因为你在旁边。怎么样?要不要再躺会儿?”他作势要拉她。
苏轻语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自己慢慢躺吧!我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我去洗漱吃早餐!”
说完,她便逃也似地溜进了浴室。
等苏轻语来到餐厅,在长桌旁坐下,佣人立刻将精致的早餐端到她面前。她刚拿起餐具,顾轩寒也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极其自然地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
佣人见状,连忙也为先生准备了一份早餐。
两人安静地享用着早餐,气氛温馨而宁静。
吃完早餐,苏轻语眼睛转了转,心里琢磨着回房间玩会儿游戏。
顾轩寒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放下餐巾,看着她:“我等下去公司。你乖乖在家看看书,别总想着打游戏。你不是说要干一番事业吗?”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在家等我电话。我到公司就安排咸一泽过来跟你见面,以后他就是你的专属助理了。”
苏轻语听到正事,也收敛了玩心,点点头:“知道啦!你放心去吧!诺大的庄园,一大家子人可都指望着顾总裁您赚钱养活呢!任重而道远,可不能偷懒哦!”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顾轩寒被她的话逗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才起身,拿起西装外套,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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