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顾晏舟的执念
冬狩前两日,沈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端王世子顾晏舟的亲卫队长,带着四名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亲兵,径直来到了沈明远的书房。随后,沈明远便派人来唤沈清璃。
听雪轩内,沈清璃正在最后一次检查她为冬狩准备的几样小物件——一包特制的驱兽粉,几根淬了麻药的细针,以及那把贴身收藏的匕首。听到传唤,她眼神微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确保神态足够平静,这才缓步走向书房。
书房内,气氛凝重。沈明远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与隐忍的怒意。那位顾晏舟的亲卫队长如同铁塔般立在堂中,四名亲兵则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父亲。”沈清璃微微福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亲卫队长。
“璃儿,”沈明远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干涩,“这位是端王世子麾下的赵统领。世子殿下……听闻你也要参加冬狩,念及围场山林深密,恐有危险,特遣赵统领带几位得力的亲兵,届时……随行护卫你的安全。”
他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顾晏舟要派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实则是要将她置于严密的监视和控制之下!让她在冬狩场上如同提线木偶,无法与萧景珩有任何接触,更遑论破局!
沈清璃心中冷笑,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讶和惶恐:“这……父亲,这如何使得?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他的亲兵岂是女儿能随意驱使的?再者,冬狩自有皇家侍卫警戒,女儿也会紧随女眷队伍,不敢擅自行动,想来……并无大碍。”
那赵统领面无表情,声音硬邦邦地如同铁石碰撞:“沈小姐不必推辞。此乃世子殿下钧旨,属下等奉命行事,定当护佑小姐周全。” 他的话毫无转圜余地,带着军人特有的强硬。
沈明远看着女儿,又看看那油盐不进的赵统领,心中烦躁更甚。他何尝不知这是顾晏舟的监视?但端王府势大,顾晏舟亲自开口,他如何敢明着拒绝?更何况,经历了之前的流言风波,他也确实怕这个女儿在冬狩上再惹出什么乱子,有人看着似乎……也省心?
一种懦弱的妥协在他心中滋生。他看向沈清璃,语气带上了几分劝诫甚至命令的意味:“璃儿,世子殿下也是一片好意。围场毕竟不比家中,有赵统领他们护卫,为父也放心些。你……就莫要推辞了。”
放心?是将她牢牢看管起来的“放心”吧!沈清璃看着父亲那闪烁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前世今生,这个父亲在强权面前,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妥协和牺牲她。
她若应下,冬狩之上便是笼中之鸟,只能眼睁睁看着阴谋降临,甚至被顾晏舟的人亲手推入陷阱!她所有的准备,与萧景珩的盟约,都将化为泡影!
绝不能!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看向沈明远,而是直直地迎上那位赵统领冰冷的目光,声音清晰,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
“殿下厚爱,臣女心领。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落玉盘,
“臣女承受不起。”
书房内瞬间一片死寂。沈明远愕然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女儿竟敢如此直接地拒绝!那赵统领的眼神也陡然变得锐利,如同鹰隼般锁定了沈清璃。
沈清璃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继续平静地说道,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明远,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臣女的安危,不劳殿下亲兵挂心。臣女自有……忠仆护卫。”
“忠仆”二字,她微微加重了语气。
沈明远浑身一震!忠仆?她指的是谁?是沈府的护卫?还是……她母亲柳氏留下的那些人?亦或是……她暗中结交的某些“势力”?
联想到女儿近期展现出的种种不寻常,那份在流言中扭转乾坤的“运气”,那份洞察孙姨娘阴谋的“敏锐”,还有她坚持要去打理秋水庄的“决断”……沈明远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似乎已经失去了完全的掌控。她口中的“忠仆”,恐怕绝非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她是在暗示,她已有自保之力,甚至……已有倚仗?这倚仗,是否与近来名声渐起的靖国公世子有关?
一想到萧景珩和其背后的靖国公府,沈明远心头猛地一紧。端王府他得罪不起,靖国公府难道就是好相处的?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角力,他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哪边都惹不起!
沈清璃这句话,看似回答赵统领,实则是说给他这个父亲听的!是在逼他表态,是在警告他,若强行接受顾晏舟的“好意”,可能会引来另一方的反弹!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沈明远的后背。
赵统领脸色阴沉,正要再说什么。
沈清璃却不再给他机会,她转向沈明远,行了一礼:“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先告退了。冬狩在即,女儿还需做些准备。”
说完,她不等沈明远回应,竟直接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书房,将那脸色铁青的赵统领和心神不宁的沈明远,一并留在了那压抑的空间里。
她不能留下任何让对方强行下令的余地。
走出书房,冬日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沈清璃才感觉胸口的窒闷稍稍缓解。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击退。以顾晏舟的性子,绝不会就此罢休。
但,她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回到听雪轩,沈清璃立刻吩咐豆蔻:“让我们的人盯紧府外,若有端王府的人试图接近或者监视,立刻来报。”
“是,小姐!”
她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枯寂的枝丫,眼神锐利。
顾晏舟,你的掌控欲,还是和前世一样令人窒息。
但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得逞。
冬狩之局,我必破之!
强行监视被拒,顾晏舟的执念会以何种更极端的方式爆发?冬狩场上,除了预知中的阴谋,是否还会有来自他的额外“关照”?沈清璃口中的“忠仆”又能否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所有人都已就位,只等围场号角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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