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捧着那只盛着“凝露宝盏残片”的破碗，像捧着全家的命根子，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回了自家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
屋内，油灯如豆，他那小孙子瘦骨嶙峋地躺在板床上，气息微弱，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宝儿……宝儿……爷爷给你求来仙药了……有救了……咱们有救了……”老刘头声音颤抖，老泪纵横，小心翼翼地将那破碗放在床边唯一一张摇晃的小桌上，对着那塑料瓶盖拜了又拜。
他严格按照李昂的“嘱咐”，等到子时月光最盛之时，找来一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瓦罐，盛满清晨接的、据说最干净的雨水（无根水），然后将那“宝盏残片”郑重其事地放了进去，摆在窗棂下，让皎洁的月光能照射到。
这一夜，老刘头几乎没合眼，就守着那瓦罐，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着漫天神佛，更祈求着静思院那位突然变得神秘的三少爷所言非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刘头就迫不及待地扑到窗边，颤抖着双手捧起瓦罐，凑到眼前仔细查看。
罐里的雨水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清澈见底。那个塑料瓶盖安静地躺在罐底，在晨光下显得更加廉价。
老刘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没用？
他不甘心，又凑近了些，几乎把鼻子都贴到了水面上。忽然，他似乎闻到一股极其极其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野花，又像是雨后的青草，非常微弱，但似乎和普通的雨水味道确实有点不同！
再仔细看那水，在特定角度下，水面似乎……荡漾着一层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莹光？就像是……就像是月光融化在了水里！
老刘头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灵露！一定是月华灵露！虽然看起来不明显，但神仙的东西，岂是凡人能轻易看透的？这淡淡的异香和微光，就是证明！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瞬间冲垮了他！他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一点点水，颤巍巍地送到孙子嘴边。
“宝儿……乖……喝点神仙水……喝了就好了……”
那孩子昏昏沉沉地，依言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小口。
老刘头紧张地观察着。孩子咂咂嘴，没什么特别反应，又昏睡过去。
但老刘头却坚信不疑！他觉得孙子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点点（心理作用），呼吸也好像平稳了一些（大概率是自我安慰）！
“有用！真的有用！”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对着静思院的方向又是遥遥一拜，“三少爷……真是活神仙啊！”
从此，老刘头每晚都虔诚地“凝聚灵露”，白天则细心喂给孙子。或许是因为这强烈的心理暗示和精心照料，又或许是孩子的病情本就到了该有点起色的阶段，再加上那“无根水”至少干净卫生，几天下来，孩子的病情竟然真的没有恶化，反而稍微稳定了一些，偶尔还能清醒地说两句话！
这在老刘头看来，无疑是“凝露宝盏”的神效！他对李昂的感激和敬畏，简直达到了顶点，逢人便偷偷夸赞静思院三少爷得了海外奇遇，心肠还好（虽然不敢明说宝盏的事）。
于是，“静思院那位虽然落魄但有点邪门本事”的消息，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而且版本越来越离谱，从“有点海外关系”变成了“身怀异宝”、“精通秘术”。
【叮！“凝露宝盏残片”持续产生“微弱安慰剂效应”及“积极心理干预效果”。“缺德道人”声望+10。模组加载进度：38%。】系统提示音响起。
李昂收到提示，心情复杂。一方面高兴于“业务”拓展顺利，另一方面又对利用别人的绝望感到一丝不安。但这点不安很快被系统每日的利息提醒和“缺德道人”模组的进度所淹没。
“债销！必须加快债销步伐！”李昂下定决心。光靠卖“奇物”和收“香火钱”太慢，必须把那个大杀器——“债务转移”用起来！
李昊那边暂时不能再去薅羊毛，容易露馅。老刘头穷得叮当响，也不是目标。他需要寻找新的、有一定经济实力、又恰好倒了大霉、急需转运的“优质客户”。
他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因为王老五事件而被毒蛇帮逼债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商户，或者家族里那些投资失败、周转不灵的旁系子弟身上。
这些人，既有一定的油水（曾经有过），又正处于极度焦虑和绝望之中，是最完美的“债销”对象！
然而，如何接触他们，并取得他们的信任，是个难题。他一个静思院的“罪人”，活动范围有限，名声也毁誉参半（现在多了点神秘色彩）。
就在李昂为此发愁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这天下午，阿土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三少爷！三少爷！不好了！”阿土脸色发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毒蛇帮……毒蛇帮那群杀才，找不到王老五，又开始逼那些给王老五做过担保、或者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人了！西市卖杂货的陈老板，被他们逼得当场吐了血！现在铺子都被砸了，人躺在家里等死呢！”
陈老板？李昂有点印象，原主记忆里那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商人，因为和王老五有点远亲关系，之前可能碍于情面做过保人。
“还有……”阿土继续道，“听说家族里四房的那个李琨少爷，前阵子偷偷挪用公中的钱，跟人合伙做什么药材生意，结果赔得血本无归！现在账目快要瞒不住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到处偷偷找人借钱填窟窿呢！利息再高都愿意！”
李琨？四房的少爷？挪用公款？急需现金？
李昂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简直是……完美的客户啊！
有钱（曾经有，而且急需现金流），有麻烦（挪用公款是大罪），走投无路（高息借钱都愿意）！而且就在家族内部，方便接触！
就是他了！
“阿土！”李昂猛地抓住阿土，“你想办法，务必让李琨少爷知道，静思院的我，或许有办法能帮他‘暂渡难关’，但需要他亲自来一趟，面谈！”
阿土吓了一跳：“三少爷……您……您真要掺和琨少爷的事？他挪用的可是公中的钱……这事太大了……”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去挪用！”李昂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我们只是为他提供一种……特殊的‘融资服务’！快去！”
在李昂的威逼利诱（主要是肉包子承诺）下，阿土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充当起情报员和传话筒的角色。
这一次，李昂没有干等。他充分利用起新获得的【初级幻象术】。
他让阿土找来一些李琨可能喜欢的、值钱的小玩意儿（比如一块成色还不错的玉佩胚料——是之前原主胡乱买来没带走的），然后躲在静思院里，对着那玉佩胚料疯狂练习幻象术。
“消耗1 Nb……让这玉佩……闪一下温润的光……” “消耗2 Nb……让光泽持续0.5秒……” “妈的，又失败了！再来！”
他不断尝试，不断失败，Nb值哗哗地掉，但熟练度也在缓慢提升。终于，在消耗了将近20 Nb后，他能勉强让那玉佩胚料在特定角度下，短暂地（0.5秒左右）闪烁出一层极其逼真的、温润内敛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是被精心盘玩多年的极品美玉！
虽然持续时间短，效果范围小，但用来在关键时刻“惊鸿一瞥”，唬住心急如焚的李琨，应该足够了！
准备好“道具”，李昂又开始精心布置静思院。他把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虽然还是很破），在墙上挂了块破布遮挡最破败的地方，甚至点燃了一点劣质熏香（用最后几个铜钱买的）来掩盖霉味，努力营造出一种“落魄但神秘”的氛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天傍晚，东风果然来了。
一个穿着锦袍但神色慌张、眼窝深陷的年轻少爷，如同做贼般，左顾右盼地溜进了静思院。正是四房的李琨。
他一进门，就闻到那股劣质熏香的味道，忍不住皱了下眉，但看到李昂那副气定神闲（其实是饿得没力气）、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和怀疑。
“李昂？你说你有办法帮我？”李琨开门见山，语气急促，带着怀疑和不耐烦，“我可告诉你，我需要的是真金白银！至少三百两！不是你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
李昂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请李琨坐下（那条三条腿的凳子被他临时加固了一下）。
“琨哥稍安勿躁。”李昂学着忽悠李昊时的语气，“金银俗物，终有尽时。小弟能提供的，是一种更为根本的解决之道。”
“什么解决之道？”李琨狐疑地问。
“琨哥可知，为何近来诸事不顺，投资失利？”李昂开始引导，“皆因‘运’字不足，且被些许‘负累’缠身。若不能从根本上改善运势，清除负累，即便今日借得三百两填了窟窿，他日难免再生祸端。”
李琨闻言，脸色变了一下。这话确实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最近确实觉得倒霉透顶。
李昂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有戏，继续道：“小弟近日偶得异人传授一门‘转运清负秘术’，或可助琨哥一二。”
“秘术？”李琨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又是符箓？还是什么圣水？李昂，我没空跟你玩这些！”
“非也。”李昂摇头，心中默念幻象术，同时看似随意地将桌上那块玉佩胚料拿在手中把玩。
就在李琨目光扫过玉佩的瞬间，李昂悄然发动技能！
只见那块平平无奇的玉佩胚料，在李琨眼中，极其短暂地闪过一层温润柔和、仿佛内蕴宝光的光泽！虽然一闪即逝，但那种截然不同的质感，却深深印入了李琨的眼帘！
李琨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大了几分！
李昂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淡淡道：“此术并非小打小闹，而是涉及‘因果承负’。可将缠身的些许‘厄运负累’，暂时转移出去，由冥冥中的‘因果法则’承担，从而令自身运势得以喘息，重归正轨。一旦运势好转，三百两银子，又何足道哉？”
他再次祭出了“债务转移”的超级大杀器，并且用刚才的玉佩幻象做了铺垫！
李琨看着李昂那笃定的样子，又回想起刚才那玉佩诡异的闪光，心中的怀疑开始动摇。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任何一丝希望都不想放过。
“转移负累？由因果法则承担？”李琨重复着这几个玄乎的词，“如何转移？需要什么代价？”
“无需额外代价。”李昂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只需琨哥诚心相信此法，并与小弟签订一份‘因果契约’即可。当然，因果法则亦非无偿劳作，会根据契约收取些许‘维系费用’（就是那54%的利息），但相较于能获得的运势扭转，这点费用微不足道。”
他再次偷换概念，把高利贷说得像是手续费。
李琨心动了。如果真能转运，付出点“维系费用”又算什么？他现在借高利贷的利息也不低！
“那……能转移多少‘负累’？”李琨急切地问。
李昂暗中查看系统，【债务转移协议】的体验版上限是1000 Nb，也就是一百两银子的债务额度。
“目前以小弟能力，最多可转移……价值百两银子的‘负累’。”李昂报出数字。
“一百两？”李琨有些失望，这离他的缺口还差得远。
“琨哥莫急。”李昂早有准备，“此法重在先打通关窍，扭转运势根基。一旦根基稍稳，或许自有其他转机出现。百两虽不多，或可成为那‘否极泰来’的转折之点。”
他又开始画饼。
李琨沉吟良久，看着李昂那镇定（且神秘）的样子，想想自己走投无路的处境，最终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次！契约呢？”
李昂心中狂喜，立刻暗中操作系统，将那份经过“仙气”包装的协议虚影召唤出来。
“请琨哥凝神静气，将心神融入这‘因果契约’之中……”李昂指引着。
已经被忽悠瘸了的李琨，依言照做，集中精神看向那散发着微光的卷轴虚影。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李琨）自愿签署“债务转移协议（体验版）”！】 【可转移债务额度：1000 Nb。】 【是否立即转移？】
“转移！全部转移！”李昂在心中呐喊。
【转移成功！宿主当前债务：-99,998,000 Nb。目标人物（李琨）新增债务：-1000 Nb（年利率54%，复利计息）。】 【宿主获得“推广佣金”：10 Nb。】
又成功一笔！
李昂感觉身心舒畅，仿佛又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李琨则闭着眼，感受了一下，似乎……好像……心情真的轻松了一点？（心理作用）
他睁开眼，对李昂的态度客气了不少：“如此，便多谢昂弟了！若此事真能有所转机，为兄定有重谢！”
送走满怀希望（且负债+1000Nb）的李琨，李昂看着系统里再次减少的债务和到手的10Nb佣金，心情大好。
“缺德道人”的业务，终于走上了“债销”的正轨！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调：
【警告！宿主已成功转移2000 Nb债务。“债务扩散”效应初步显现。】 【“缺德道人”模组加载进度：50%。】 【隐藏机制“厄运反噬”触发几率提升至10%（当债务承接方无法偿还债务时，部分厄运可能回溯至宿主）。】 【解锁新功能：“债缘罗盘（残破）”（可消耗Nb值，模糊定位附近“债务承受意愿”较高的潜在目标）。】
李昂看着新提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厄运反噬？债缘罗盘？
这“缺德道人”的路，似乎越来越刺激，也越来越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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