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怀揣着一种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几乎是一夜没睡好。兴奋的是，他终于有了一份带薪工作，脱离了静思院纯消耗品的状态；忐忑的是，二长老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清积专员”这个名头，总让他觉得前面有个巨坑在等着他。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换上了那件最体面（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旧袍子，揣上阿土连夜给他烤的、勉强能当干粮的硬面饼子，意气风发（自我感觉）地准备去库房司报到。
“阿土！看好家！少爷我去去就回！以后咱们也是领俸禄的人了！”李昂拍了拍阿土的肩膀，仿佛不是去处理破烂账本，而是去出任cEo迎娶白富美。
阿土用力点头，眼里充满了对“月入十两巨款”的憧憬：“三少爷威武！”
根据钱管事昨天临走前施舍般的指点，李昂七拐八绕，终于在一片相对偏僻、甚至有些荒凉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门楣上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木匾，上面刻着“库房司”三个大字，字迹都快被岁月磨平了。
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只有几片落叶在秋风里打着旋儿。
李昂心里那点“意气风发”瞬间凉了半截。这地方……看起来比静思院还像冷宫啊！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一排排高大的库房鳞次栉比，但大多门窗紧闭，透着一种陈年旧物的沉闷气息。偶尔有几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杂役推着板车经过，也都是面无表情，行动缓慢，仿佛这里的时光流速都比外面慢半拍。
打听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管事所在的值房。一个须发皆白、老眼昏花的老头正伏在案上打盹，口水都快流到账本上了。
李昂咳嗽了一声：“那个……老人家，请问……”
老头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擦了下口水，眯着眼打量李昂：“唔？新来的杂役？去乙字库帮忙搬东西吧……”
“呃，不是，老人家，我是新来的清积专员，李昂，奉二长老之命来报到。”李昂赶紧说明来意。
“清积专员？”老头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瞬，上下打量了李昂几眼，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同情和看好戏的表情，“哦……你就是那个……嗯，跟我来吧。”
老头慢吞吞地站起身，拄着一根光滑的竹杖，带着李昂往库房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中的灰尘味和霉味越重。最终，他们在最里面一排几乎被遗忘的库房前停下。老头指着并排的三间屋子，门上都挂着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锁。
“喏，甲字库，卯、辰、巳三间。以后就归你管了。”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串沉重且古老的钥匙，哗啦啦地找了半天，才勉强打开其中一间的门锁。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李昂连连后退，眼泪都快出来了。
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李昂看清了屋内的景象，瞬间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只见屋子里，从地面到房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账本、册子、卷宗、契约！它们如同沉睡的巨兽，堆积如山，许多已经泛黄、破损，甚至被虫蛀鼠咬，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结满了蜘蛛网。这规模，比静思院那点“业障”简直大了上百倍不止！
“这……这些都是……”李昂声音发颤。
“哦，这些都是些老黄历了。”老头用竹杖随意地指了指，“最早的有三四十年了吧。经手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谁都理不清，索性就堆在这儿了。二长老吩咐了，这些都交给你‘处理’。”
老头特意加重了“处理”两个字，然后拍了拍李昂的肩膀，语气“鼓励”道：“年轻人，好好干！二长老看重你，前途无量啊！”说完，把那把沉重的钥匙塞到李昂手里，便拄着竹杖，慢悠悠地走了，留下李昂一个人对着这三座“纸山”凌乱在风中。
李昂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放到了纸张的坟墓。
他终于明白二长老那句“看看你的悟性”是什么意思了！这特么是人干的活吗？这得处理到猴年马月去？靠手撕吗？把他和阿土累死也撕不完啊！
【叮！新场景解锁：历史文献的海洋（垃圾堆）。检测到海量可分解目标。“油腻花手”经验获取效率大幅提升环境已就绪！】
【触发长期任务：“库房司的清道夫”。任务目标：彻底清理甲字库卯、辰、巳三间库房的积压文书。根据清理进度和方式，奖励Nb值及特殊物品。】
【系统提示：鉴于目标数量巨大，建议宿主优先提升“油腻花手”技能等级，或开发范围性分解技巧。】
李昂：“……” 我谢谢你的提醒啊！范围性技巧？我现在只想范围性逃跑！
他欲哭无泪地走进库房，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手指刚一碰，那账册的边缘就碎裂开来，化作簌簌的纸屑。里面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墨迹晕染，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哪里是账本，这分明是历史的渣滓！
李昂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二长老这不是看重他，这是在惩罚他吧？用这种方式折磨他？
但来都来了，钥匙也拿了，每月十两的俸禄（还要被系统扣掉一半）也勾着他。他还能怎么办？
“罢了！不就是碎纸吗！老子摇就是了！就当是练技能了！”
李昂把心一横，找准一块稍微空点的地儿，气沉丹田（并没有），运起Lv.7的油腻花手，对着身旁一小摞账本就开始了熟悉的操作！
唰唰唰！咔嚓！嘶啦——！
纸屑纷飞，尘土弥漫！
【“油腻花手”熟练度+1！】
【分解陈旧账本一本，Nb+0.5！】（因为价值极低，收益大幅削减）
李昂一边摇，一边在心里泪流满面。这得摇到什么时候才能摇出一片天啊！效率太低了！
就在他机械地重复着碎纸动作，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台莫得感情的碎纸机时，脑海中突然“叮”了一声！
【警告！检测到目标物品存在低级能量防护！强行分解需要更高级技能或更多能量投入！】
【技能升级至Lv.7：小幅提升碎纸效率，小幅降低体力消耗。获得新特效：碎纸过程中有极低概率随机掉落“残破的记忆碎片”（内容随机，可能毫无价值）。】
嗯？能量防护？这些破账本还有防护？
李昂停下手，好奇地拿起刚才触发提示的那本册子。这册子看起来比其他的稍微新一点，封面是一种暗褐色的皮革，上面没有任何字样。他尝试着用力撕扯，却发现这册子异常坚韧，以他现在的力量居然撕不开！
果然有古怪！
他想了想，再次运起花手，但这次不是大面积撕扯，而是将力量集中在指尖，如同钻头般对着册子的边缘进行“精准打击”！
滋啦！滋啦！
果然，花手摩擦处，那暗褐色的封皮上竟然闪过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似乎在抵抗着分解！但同时，封皮的韧性也在一点点下降。
有门！
李昂精神一振，加大力度和“油量”！双手舞动更快！
终于，在持续“钻探”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只听“噗”一声轻响，那层微弱的能量防护似乎被磨穿了！册子的一角被他成功撕下！
而就在撕下的瞬间，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从那破损处飘出，瞬间没入了李昂的眉心！
【获得“残破的记忆碎片”x1！】
【内容随机抽取中……】
【碎片信息：“……戌时三刻……后门……松树第三块砖……”】
一段模糊的信息如同幻觉般在李昂脑海中闪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情绪——紧张，期待？
李昂愣住了。
记忆碎片？
戌时三刻？后门？松树第三块砖？
这……这是什么？藏宝图？秘密接头地点？还是某个家伙偷偷溜出去玩的记录？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驱散了李昂的疲惫和绝望！
这些看似废品的陈年旧账里，居然还藏着这种好东西？
虽然这信息没头没尾，看起来屁用没有，但这无疑给这枯燥乏味、令人崩溃的碎纸工作，注入了一丝寻宝般的刺激和期待！
“难道……这就是系统说的‘特殊物品’奖励？”李昂眼睛亮了起来，“掉落概率低？没关系！老子有的是时间！就当是刷副本了！”
他再看这满屋子的“纸山”，感觉顿时不一样了！这哪是垃圾堆啊！这分明是等待挖掘的宝藏库啊！每一本账册，每一张契约，都可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块拼图！
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摇！必须摇！往死里摇！”
李昂如同打了鸡血，再次扑向那堆账本，双手挥舞得虎虎生风，眼神锐利得像是在寻找金币的葛朗台！
【“油腻花手”熟练度+1+1+1……】
【Nb+0.5+0.5+0.5……】（虽然少，但积少成多！）
【获得“残破的记忆碎片”x1！内容：“……屁……香……”】（？？？）
【获得“残破的记忆碎片”x1！内容：“……叁佰两……暗格……假山……”】（嗯？这个好像有点意思？和之前的信息对上了？）
【获得……】
一整天，李昂都沉浸在“刷刷刷”和“叮叮叮”的循环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甚至忘记了吃饭。直到外面天色渐暗，库房里几乎看不清东西，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浑身都被汗水和灰尘湿透，像个泥猴儿，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虽然Nb值赚得慢，技能熟练度涨得也慢，但他收获了足足七八块“记忆碎片”！虽然大部分内容都莫名其妙，如同梦呓，但其中有两条似乎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假山！而且似乎还涉及不小数目的钱财！
这让他心跳加速。
难道自己无意中，发现了李家某个被遗忘的宝藏或者某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看着眼前几乎没减少多少的“纸山”，第一次觉得它们如此可爱。
“明天还来！”李昂握着拳头，眼里闪烁着掘金者的光芒。
回去的路上，他虽然浑身酸痛，却脚步轻快。甚至开始琢磨，怎么能提高“油腻花手”的效率和“记忆碎片”的掉落率。
“也许……该给豆豆鞋做个深度保养？上点更好的油？”
“或者……尝试一下双持摇？左右开弓？”
“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幸运值提升’的临时buff卖……”
他对这份“清积专员”的工作，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期待。
而当他回到静思院，把这天的经历和“记忆碎片”的发现告诉阿土时，阿土的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三……三少爷！您是说……那些废纸堆里，可能藏着宝贝？”
“很有可能！”李昂神秘兮兮地点头，“以后咱们白天就去库房司‘深造’！晚上回来研究碎片信息！说不定，发家致富，偿还巨债，就靠这个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燃烧的名为“希望（和八卦）”的火焰。
静思院的夜晚，第一次不是因为债务和拮据，而是因为某种寻宝的兴奋而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李昂感觉，自己的人生道路，好像又在往一个奇怪但有趣的方向拐弯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兴奋地研究那些碎片信息时，库房司那个看似昏聩的老管事，正坐在值房里，就着一碟花生米，小口啜着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低声自语：
“假山……暗格……呵呵，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愣头青，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去碰碰运气了吗？二长老这步棋，下得真是……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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