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朔方城还浸在霜雾里，城墙上的青砖泛着冷光，城门口的“朔方”匾额上凝着一层薄霜。李铮踩着霜花走到校场，“踏云”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黑马的鬃毛上沾着霜粒，像撒了一把碎银。
“将军！”
铁林军的士兵们早已列好队，三百人排成整齐的方阵，甲胄上的霜花反射着晨光，像一片银色的海洋。周猛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一面绣着“铁林”二字的红旗，声音像惊雷：“铁林军！”
“在！”士兵们齐声呐喊，震得校场边的柳树落了一地霜花。
李铮骑在“踏云”上，望着眼前的士兵，眼里带着骄傲。这些士兵中有汉人，有匈奴归附者，甚至有鲜卑的降卒，可他们都穿着同样的甲胄，拿着同样的武器，喊着同样的口号——“铁林军，守北疆！”
“昨天，伊稚斜派人送来一封信，”李铮举起手里的信，声音像北疆的风，冷得刺骨，“他说，要带三千骑踏平朔方城，让我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士兵们的眼里冒出火，有人攥紧了手里的环首刀，有人摸着腰间的强弩，周猛往前跨了一步：“将军，让我们去阴山，宰了那个匈奴崽子！”
“对！宰了他！”士兵们齐声附和。
李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伊稚斜不是稽粥，他是匈奴的单于，手里有三千骑，还有阴山的地形优势。我们不能硬拼，要智取。”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来，上面画着阴山的地形，还有匈奴的营地位置，“昨天，阿骨打带回来消息，伊稚斜的营地在阴山南麓的黑泉谷，那里有他们的水源和粮草。我们的目标不是击败他的三千骑，而是摧毁他的水源和粮草，让他的骑兵变成没牙的老虎。”
周猛皱着眉：“将军，黑泉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怎么进去？”
“阿骨打说，黑泉谷后面有一条隐秘的小路，是匈奴牧民走的，只有当地人知道，”李铮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虚线，“我们分两路：一路由周猛带领，带两百具装突骑，从正面进攻黑泉谷，吸引伊稚斜的注意力；另一路由我带领，带一百轻骑游射，跟着阿骨打走小路，绕到黑泉谷后面，摧毁水源和粮草。”
他望着周猛：“周猛，你的任务是拖住伊稚斜的主力，不要恋战，只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行。”
周猛点头：“将军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伊稚斜的骑兵离开黑泉谷！”
“阿骨打！”李铮喊。
阿骨打从队伍里走出来，他穿着铁林军的札甲，腰间挂着一把匈奴弯刀，脸上带着狠劲：“将军，我准备好了！”
“你带十个匈奴士兵，前面带路，”李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小路很窄，要小心，别暴露行踪。”
“是！”阿骨打敬了个军礼——这是他学的汉军礼仪，虽然有点生硬，可透着坚定。
这时，苏文骑着枣红马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担忧：“将军，陛下的密旨到了。”
李铮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汉武帝的手谕，字迹刚硬：“李铮，伊稚斜来犯，着你坚守朔方城，不得擅自出击。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他的脸色沉下来，把密旨折起来，塞进怀里。苏文小声说：“将军，陛下的意思是……不让我们主动进攻？”
“陛下是怕我们输，”李铮望着远处的阴山，眼里带着倔强，“可要是我们不主动出击，伊稚斜就会以为我们怕他，以后会更嚣张。苏公公，你跟陛下说，我李铮就算提头来见，也不会让伊稚斜踏平朔方城！”
苏文望着他，眼里带着犹豫，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军，我跟你一起去——要是陛下问起来，我就说我劝过你，可你不听。”
李铮笑了：“苏公公，你这是要跟我一起犯险？”
“我是监军，”苏文摸了摸怀里的拂尘，声音里带着坚定，“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李铮不再说话，他望着眼前的士兵，望着远处的阴山，望着校场边的柳树——嫩绿色的芽尖已经冒出来了，像北疆的希望。他举起手里的银剑，喊：“铁林军！”
“在！”
“随我出征！”
“是！”
士兵们翻身上马，“踏云”的蹄子踩碎了校场的霜花，铁林军的红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苏文骑在枣红马上，跟在李铮后面，手里拿着汉武帝的密旨，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李铮是对的，北疆的百姓需要他，铁林军需要他，甚至汉武帝也需要他。
路上，他们遇到了阿骨打，他带着十个匈奴士兵，骑着马等在路边。阿骨打的脸上带着伤，是昨天去黑泉谷探路时被匈奴的哨兵砍的，可他的眼里带着坚定：“将军，小路我找到了，就在前面的山坳里。”
李铮点头：“好，阿骨打，你带路。”
队伍钻进了山坳，小路很窄，只能容一匹马通过，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上面挂着冰棱，偶尔有冰棱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苏文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将军，这路也太险了……”
“要是不险，伊稚斜就会派人守着了，”李铮望着前面的阿骨打，“阿骨打说，这条小路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放羊走的，匈奴的贵族都不知道。”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小路突然开阔起来，前面是一片谷地，谷地里有几座帐篷，还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水池边有几个匈奴士兵在打水。阿骨打指着帐篷：“将军，那就是伊稚斜的粮草营，水池是他们的水源。”
李铮眯起眼睛，望着那些帐篷：“周猛应该已经开始进攻了，我们得赶紧行动。”他转头对身边的士兵说：“轻骑游射，分成两队：一队去烧粮草，一队去毁水源；注意，不要恋战，得手后立刻撤退。”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分成两队，悄悄摸向帐篷和水池。
李铮带着阿骨打和几个士兵，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着匈奴的动静。没过多久，前面传来喊叫声，有人喊：“着火了！”“汉人来了！”
李铮笑了，对阿骨打说：“走，咱们去看看。”
他们摸过去，看见粮草营已经着火了，火光冲天，照得整个谷地像白天一样。几个匈奴士兵想扑火，被铁林军的士兵砍倒在地，有人喊：“将军，水源已经毁了，我们把水池里的水放了，还倒了毒药！”
李铮点头：“好，撤退！”
他们刚转身，就听见后面传来马蹄声，伊稚斜的声音像狼嚎：“李铮，你竟敢毁我的水源和粮草！”
李铮回头，看见伊稚斜骑着一匹黑马，手里拿着一把金刀，身后跟着几百个匈奴骑兵。他笑了，骑着“踏云”迎上去：“伊稚斜，你不是要踏平朔方城吗？怎么，现在变成丧家之犬了？”
伊稚斜的眼里冒出火，挥着金刀冲过来：“李铮，我要杀了你！”
李铮举起银剑，挡住他的金刀，声音像惊雷：“来啊，我等着你！”
两人的马交缠在一起，银剑和金刀碰撞的声音像闪电，照亮了整个谷地。伊稚斜的刀法很狠，每一刀都往李铮的要害砍，可李铮的剑法更巧，总能避开他的攻击，还能反击。
打了几十个回合，伊稚斜的体力渐渐不支，李铮抓住机会，银剑刺向他的胸口，伊稚斜赶紧躲闪，可还是被刺中了肩膀，血流了一地。他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李铮，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下次再来，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李铮望着他的背影，“滚吧！”
伊稚斜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骑兵，往阴山后面跑了。李铮望着他的背影，对身边的士兵说：“撤退，回朔方城！”
路上，他们遇到了周猛，他带着两百具装突骑，身上沾着血，脸上带着笑：“将军，伊稚斜的主力被我们拖住了，他们的骑兵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李铮点头：“好，咱们回朔方城，让百姓们看看，我们赢了！”
回到朔方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城门口站满了百姓，有汉人，有匈奴人，还有鲜卑人，他们手里拿着灯笼，看见铁林军的队伍，欢呼起来：“李将军赢了！”“铁林军赢了！”
李铮骑在“踏云”上，望着眼前的百姓，眼里带着温柔。一个匈奴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颗糖，塞进他的手里：“李将军，糖是甜的，你吃。”
李铮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真甜。”
孩子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娘说，李将军是好人，能保护我们。”
李铮摸了摸孩子的头：“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百姓们围过来，有的递水，有的递馍，有的说：“李将军，你累了吧？去我家歇会儿？”
李铮笑着摇头：“不了，我得去看看受伤的士兵。”
他骑着“踏云”，往校场走，苏文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汉武帝的密旨，眼里带着湿润。他想起昨天在未央宫，汉武帝拿着李铮的奏折，说：“李铮这小子，倒有点本事。”他想起公孙弘说：“李铮用匈奴人，必生祸乱。”可眼前的百姓，不管是汉人还是匈奴人，都在欢呼李铮的名字，都在感谢他的保护。
“将军，”苏文轻声说，“你做到了。”
李铮望着远处的夕阳，夕阳把天空染成了红色，像北疆的花，像百姓的笑脸，像铁林军的红旗。他说：“还没做到，伊稚斜还在，朝堂的猜忌还在，保守派的攻讦还在。可只要有这些百姓，有这些士兵，有心里的希望，我就能做到。”
苏文点头，望着远处的夕阳，眼里带着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可他相信李铮，相信他的“融合”理念，相信他能守住北疆，守住那些孩子的糖，守住百姓的希望。
远处的阴山上，传来匈奴的狼嚎，可李铮不怕——他有铁林军，有苏文，有北疆的百姓，有心里的希望。他握着银剑，望着狼嚎的方向，说：“明天，我要带铁林军去阴山，让伊稚斜知道，北疆的土地，不是谁都能抢的。”
苏文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阴山，眼里带着坚定。他知道，只要李铮在，北疆就不会冷，长城就不会倒，百姓就不会哭。
风卷着他们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北疆的土地上，青草正在发芽，麦子正在生长，希望正在蔓延。像李铮说的那样，只要人心齐，胡马就不敢南下；只要人心暖，长城就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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