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敢的马车刚出阴山堡大门,李铮便转身往校场走。清晨的风里带着麦香,是屯田区的新麦刚抽穗,混着折兰部牧民煮的奶茶味,飘得满堡都是。他摸着腰间的“铁壁”令牌——那是陈敢临走时塞给他的,说是陛下特赐,可调动北疆所有军城的物资——指节叩了叩令牌,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藏在心底的那团火。
“将军!”稽粥骑着马从校场方向奔来,手里举着个羊皮袋,“刚收到斥候消息,伊稚斜的左贤王部在漠南集结了三千骑,离白羊城只有三百里!”
李铮接过羊皮袋,展开里面的帛书。帛书上画着简易的地图,左贤王部的位置用红墨点了个圈,旁边注着“昨日未时,沿乌加河移动”。他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白羊城”三个字,抬头问:“张猛那边有动静吗?”
“张将军凌晨派人来报,白羊城的狼爪石刚铺完,护城河的铁刺也沉下去了。”稽粥勒住马,“他说,就算左贤王来了,也得在城门口磕掉两颗牙。”
李铮笑了:“走,去白羊城。”
白羊城是阴山堡辐射的第一个军城支点,离阴山堡八十里,扼守着漠南进入北疆的咽喉。李铮带着稽粥和二十名飞骑,沿着新修的官道疾驰。官道是去年冬天用碎石和黄土铺的,碾压得平整结实,马蹄踩上去只溅起少许灰尘。路两边的屯田区里,匈奴降兵和汉人农把式正一起翻土,屠耆光着膀子,手里的锄头挥得呼呼响,旁边的周虎举着水壶喊:“屠耆,慢着点!你昨天翻了两亩,今天再翻,晚上别想喝阿古达的蜂蜜馒头!”
屠耆抹了把汗,咧嘴笑:“周哥,我不累——这土比漠北的沙软,翻起来舒服。”他抬头看见李铮的马队,赶紧扔下锄头,跑过来行礼:“将军!您要去白羊城?”
李铮勒住马,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想跟着去?”
“想!”屠耆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听说白羊城的城墙加高了,想看看怎么守。”
周虎走过来,挠了挠头:“将军,要不带他去?这娃子最近学了不少汉人兵法,说要当飞骑营的斥候。”
李铮笑着点头:“行,跟我走。”
屠耆欢呼一声,跑回去拿了件短甲披上,翻身上周虎的马,跟在队伍后面。
到白羊城时,已近中午。城门口的士兵看见李铮的旗号,赶紧打开城门。张猛穿着铠甲,带着几个将领迎出来:“将军!您怎么来了?”
李铮跳下马,和他拥抱:“来看看你的‘铁壁’修得怎么样。”
张猛笑着摆手:“将军放心,白羊城的城墙加高了三尺,用的是阴山的青岩,比阴山堡的还结实。城门口的狼爪石,是我让工匠凿了三天三夜,每块都有三寸尖,匈奴的马踩上去,腿得断。”
他带着李铮往城墙上走。城墙上面铺着青砖,每隔五步有一个箭垛,箭垛后面摆着强弩,弩箭上涂着毒药——那是从折兰部学的,用草原上的毒草熬的,见血封喉。城墙上还架着几门抛石机,是李铮从长安请来的工匠做的,能把一百斤的石头抛到三百步外。
“将军你看!”张猛指着城下的护城河,“这河挖深了两丈,里面埋了三层铁刺,都是用废兵器熔的,比伊稚斜的刀还尖。去年冬天,有个匈奴探子想游过来,结果被铁刺扎穿了肩膀,喊得跟杀猪似的,我们把他拉上来,他跪下来求我们留他一条命,说再也不敢来犯了。”
李铮蹲下来,摸着城墙上的青砖。青砖上刻着“元狩二年 白羊城军民共建”的字样,字迹歪歪扭扭,是士兵和百姓一起刻的。他想起去年冬天,张猛带着士兵和百姓,顶着风雪修城墙,手都冻裂了,还笑着说:“等城墙修好了,我们就能守住老婆孩子了。”
“不错。”李铮站起来,望着远处的草原,“白羊城是阴山堡的左膀,你守住了它,就守住了北疆的半壁江山。”
张猛挠了挠头:“将军,我听说陛下给你送了‘铁壁’墨宝?什么时候挂出来?我们白羊城的士兵都等着看呢。”
“明天。”李铮从怀里掏出陈敢带来的卷轴,“陛下的墨宝,要挂在阴山堡的箭楼上,让所有北疆人都看见。”
张猛望着卷轴上的“铁壁”二字,眼睛都直了:“将军,这字真有气势,像陛下的龙威。”
“不是龙威。”李铮摸着卷轴,“是人心。”
这时,城门口传来喧哗声。李铮抬头望去,看见一群乌桓人骑着马,手里拿着礼物,正和士兵说话。为首的是个高大的汉子,穿着毛皮衣服,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脸膛发红,像刚喝了酒。
“那是丘力居。”张猛说,“乌桓的首领,昨天带着部落的人来归附,说要加入铁林军。”
李铮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丘力居看见李铮,赶紧跳下马,双手捧着一把弯刀,递过去:“李将军!我是乌桓的丘力居,听说你的融合政策,让匈奴降兵和汉人一起种地,一起守堡,我佩服得很。我们乌桓人,被伊稚斜抢了牛羊,杀了亲人,想找个地方安身。我带了五百个士兵,三百匹马,愿意加入铁林军,一起守北疆!”
李铮接过弯刀,拔出刀鞘。弯刀的刀身闪着寒光,刻着乌桓的图腾——一只展翅的鹰。他把刀插回刀鞘,递还给丘力居:“丘首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铁林军不是谁都能进的,得能骑马,能射箭,能和汉人一起作战。”
丘力居笑了:“将军,我带来的士兵,都是乌桓的勇士,骑马比匈奴人还快,射箭比汉人还准。你要是不信,我让他们露两手。”
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喊:“阿木尔!去射那个靶子!”
一个年轻的乌桓士兵,骑着马,手里拿着弓,奔驰中拉弓射箭。箭“嗖”地射出去,正中一百步外的靶心。士兵们欢呼起来,丘力居得意地望着李铮:“将军,怎么样?”
李铮鼓掌:“好!乌桓的马快,箭准,正好补充我们的飞骑营。”他伸手握住丘力居的手,“欢迎加入铁林军。”
丘力居高兴得跳起来:“谢谢将军!我们乌桓人,以后就是北疆的一份子了!”
中午,李铮在白羊城的大厅里设宴,招待丘力居和张猛的部下。桌上摆着烤羊、馒头、青菜,还有王二送来的蜀酒。丘力居喝了一口酒,说:“将军,我听说你被百姓称为‘飞将军’?”
“是阿古达的歌。”李铮笑着说,“她写了首歌,叫《飞将军》,孩子们唱,商队的人传,就传开了。”
“我也会唱!”丘力居放下酒碗,拍着桌子唱起来,“北疆有个李飞将,铁壁挡在阴山上,匈奴游骑不敢来,汉匈百姓齐欢畅!”
士兵们跟着唱起来,声音震得屋顶都在抖。李铮望着他们,心里像喝了杯温酒。他想起去年冬天,乌桓人还在草原上流浪,被伊稚斜抢了牛羊,现在却带着部落来归附,加入铁林军,这就是融合的力量。
下午,李铮带着丘力居和张猛,去看白羊城的屯田区。屯田区里,匈奴降兵和汉人农把式一起翻土,乌桓的妇女带着孩子,和汉人农妇聊天。一个匈奴孩子手里拿着馒头,笑着跑过来,抱住李铮的腿:“将军!我昨天学会写‘汉’字了!”
李铮蹲下来,摸着他的头:“真厉害!以后要学会写‘铁壁’,写‘飞将军’。”
孩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竹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汉”字:“将军,这是我写的,给你。”
李铮接过竹简,放进怀里:“我会好好保存的。”
离开白羊城时,已近黄昏。李铮骑着马,望着身后的白羊城,城墙上面的“铁壁”二字(张猛提前刻的)在夕阳下闪着光。丘力居骑着马,跟在他旁边,说:“将军,我回去后,要把乌桓的部落都迁过来,让他们一起种地,一起守堡。”
李铮点头:“好。北疆的土地,是属于所有想过太平日子的人的。”
回到阴山堡时,天已经黑了。阿古达带着孩子们,举着灯笼,在门口等他。看见李铮,孩子们欢呼着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将军!你回来了!”
阿古达举着个竹简,跑过来:“将军!我又写了首新歌!叫《铁壁》,你听:‘铁壁固,人心齐,北疆万里无狼烟;飞将军,守边疆,汉匈一家乐融融!’”
李铮接过竹简,上面的字比上次工整了些,笔锋有力,像阿古达跑起来的样子。他笑着说:“写得好!明天我把这首歌教给所有士兵,让他们唱着这首歌去训练。”
阿古达跳起来:“好呀!我要教所有的孩子唱,让商队的人把歌带到中原,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铁壁!”
晚上,李铮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铁壁”卷轴。窗外的月亮升起来,照在卷轴上,“铁壁”二字苍劲有力,像汉武帝的龙威,像北疆的土地,像所有北疆人的信念。他想起陈敢的话:“北疆的铁壁,不是石头做的,是人心做的。”
这时,稽粥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份帛书:“将军!斥候传来消息,伊稚斜的右贤王部,在漠南的稽落山集结了五千骑,想攻打楼烦城。”
李铮接过帛书,展开看了看:“楼烦城的守将是王勇,他的部下都是精锐,应该能守住。你明天带飞骑营去支援,用迂回包抄的战术,从后面袭击右贤王部,把他们的粮队烧了。”
稽粥点头:“将军放心,我带两百飞骑,保证把右贤王的粮队烧得精光。”
“等等。”李铮叫住他,“让屠耆跟着你去。他是匈奴人,熟悉漠南的地形,能帮你找粮队的位置。”
稽粥笑了:“将军,屠耆昨天还说要当斥候,今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去吧。”李铮挥手,“小心点。”
稽粥走后,李铮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的草原上,风卷着草浪,像绿色的海洋。他想起汉武帝的旨意:“秋天发动全面反击。”他想起卫青、霍去病等名将,想起即将到来的漠南战役,想起伊稚斜的狰狞面孔。
“铁壁已固。”李铮望着远处的阴山,“接下来,该让伊稚斜尝尝我们的厉害的。”
第二天早上,李铮把“铁壁”墨宝挂在阴山堡的箭楼上。士兵们欢呼着,百姓们围观着,屠耆摸着卷轴上的“铁壁”二字,说:“将军,这字真有力量。”
“不是字有力量。”李铮说,“是写这字的人,是守这字的人,有力量。”
这时,王二的商队到了。王二跳下马,手里举着块蜀锦,跑过来:“将军!你看!这是中原的百姓给你做的‘飞将军’蜀锦,上面绣着你骑马射箭的样子!”
李铮接过蜀锦,上面绣着一个将军,骑着马,手里拿着弓,身后是阴山堡的城墙,城墙上挂着“铁壁”二字,周围是百姓和士兵,笑着欢呼。他摸着蜀锦的纹路,想起王二去年冬天说“北疆太危险”,现在却把商队的重心全移到了阴山堡,想起商队的伙计把“飞将军”的故事带到中原,想起中原的百姓用蜀锦绣他的样子。
“王老板,谢谢你。”李铮说。
“将军说什么呢!”王二急了,“这是中原百姓的心意。他们听说你守住了北疆,让商队能安全通行,都想谢谢你。这蜀锦,是成都的绣娘连夜做的,说要给你挂在箭楼上。”
李铮把蜀锦挂在“铁壁”卷轴旁边。阳光照在蜀锦上,绣着的“飞将军”像活了一样,骑着马,望着草原,像在守护着北疆的每一寸土地。
这时,阿古达带着孩子们跑过来,唱着《飞将军》的歌:“北疆有个李飞将,铁壁挡在阴山上,匈奴游骑不敢来,汉匈百姓齐欢畅!”
百姓们跟着唱起来,士兵们跟着唱起来,王二的商队伙计跟着唱起来,丘力居的乌桓士兵跟着唱起来。歌声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阴山堡,席卷了整个北疆。
李铮站在箭楼上,望着下面的人群,望着挂在箭楼上的“铁壁”墨宝和“飞将军”蜀锦,望着远处的草原和阴山,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想起汉武帝的“铁壁”二字,想起陈敢的话,想起大家的笑脸,想起融合的力量,想起“飞将军”的称呼。
“飞将军不是我一个人。”李铮对着草原喊,“是所有北疆人,是铁壁,是融合,是守着这片土地的信念!”
远处的草原上,风卷着歌声,传到了漠南,传到了中原,传到了每一个北疆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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