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一宿都没睡踏实,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那个向上的黑窟窿。天刚蒙蒙亮,他就把陈威和李娜扒拉醒了,灶坑里的火还没生旺,就急着商量今天再探洞穴的事。
“淡水是找到了,是大好事。可那往上走的洞,要是不弄明白,我这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王超一边往锅里削芋头,一边说,“今天咱们啥也不干,就专门去会会那条道儿。但话说前头,还是老规矩,绳子拴牢,感觉不对,撒丫子就跑,别犹豫。”
陈威搓了把脸,睡意全无:“就等这话呢!今天我非得看看那洞顶上是不是真能通天!”
李娜检查着复合弓的弓弦,点点头:“装备和路线都熟悉了,趁热打铁是好。重点就是那个通道,安全第一。”
三人匆匆扒拉完早饭,带上家伙事儿就出了门。天色灰扑扑的,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直播间里早就热闹开了:
“哟,这么早就出发了?看来今天有大事啊!”
“肯定是去探那个向上的洞了,看着就刺激!”
“超哥稳着点,安全第一!”
“等着看新发现!”
轻车熟路,赶到洞穴口时,潮水正好退到能进去的位置。拴好那根保命的尼龙绳,三人依次侧身挤过那阴冷狭窄的水道,再次踏入了那个泛着幽蓝磷光的神秘洞穴。
寒气立刻包裹上来,比外头还冷。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直奔主题。没过多久,他们就再次站在了那条哗哗流淌的地下河边,河水在磷光映照下闪着诡异的光泽。抬头望去,岩壁上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像只眼睛似的盯着他们。
“老规矩,我打头!”陈威活动了下手脚,朝手心啐了口唾沫。王超和李娜在下面托了他一把,让他扒住洞口边缘。陈威像只灵活的岩羊,三两下就钻了进去。
“里边啥情况?”王超在下面喊,声音在洞里撞出回音。
“窄!挺陡!但是能爬!”陈威的声音从上面闷闷地传下来,“好像……好像有风!凉飕飕的!”
有风?王超和李娜对视一眼,有风就说明很可能真通着外面!两人不敢怠慢,王超让李娜接着上,自己在下面照应。
李娜身手更利索,也很快爬了进去。王超最后,他先把工兵铲和背包递上去,然后才小心地攀爬。
这通道果然又窄又陡,脚下打滑,手抓的地方也硌得慌,只能一点点往上挪。爬了大概三四层楼那么高,通道开始变得平缓了些,空间也稍微开阔了点。最明显的是,那股微弱的气流更清晰了,带着点外面才有的干冷味道。
“快到头了!”打头的陈威喊道,声音里带着兴奋。手电光往前一晃,照见了一个比下面主洞小很多的石室。
三人依次爬出通道,站稳脚跟,用手电四下打量。这石室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有人工修整的痕迹。一侧岩壁上有几道狭窄的裂缝,天光(虽然是阴天的灰光)和冷风正是从那里透进来的,勉强能看清室内的轮廓。
“看那儿!”李娜的手电光猛地定格在石室角落。
角落里,一副残缺的骸骨斜倚在岩壁上,衣物早就烂光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架子。骸骨旁边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还有一个瘪了的皮口袋。骸骨前方的地面上,用些小石子摆出了几个模糊的符号,歪歪扭扭的。
离骸骨不远,还有个小石堆,垒得挺整齐,像个简易的祭坛,上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这景象让三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陈威下意识地攥紧了工兵铲,喉结动了动,没出声。直播间里瞬间炸了锅:
“我靠!真有死人骨头!”
“是以前探险死在这儿的吗?”
“看着真瘆人……”
“那个铁箱子!快看看里面有啥!”
王超定了定神,压住心头的悸动,示意大家别慌。他慢慢走上前,先仔细观察那副骸骨。骨头架子还算完整,没看出啥明显的外伤,估计是饿死或者渴死的。他目光转到那些石子摆的符号上。
“李娜,你来看看这个,认得不?”
李娜凑近,仔细辨认那些石子符号:“这文字……和笔记本上是一种,但写得更乱。好像是……‘给后来的人……钥匙……星星……回家……希望……’后面几个字看不清了。”她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他也在说钥匙和回家的事!”
王超心里咯噔一下,他又看向那个生锈的铁箱子,箱子没锁,他用工兵铲小心地撬开盖。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宝贝,只有几样东西: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特别精致的黄铜罗盘;几张画在鞣制过的皮子上的海图,虽然发黄,但线条清晰,把这附近的海域、洋流、暗礁,还有这座岛的形状,画得明明白白,比他们之前找到的任何地图都详细;还有一本厚厚的、用金属扣子锁着的皮面笔记本。
王超拿起那本厚笔记本,试着掰了掰金属扣,居然“咔哒”一声弹开了。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和画得挺仔细的图,记录着看星星定方位、航海的数据,还有对这个洞和岛的探索经过。翻到最后一页,同样用红笔写着几行字,笔迹有力:
“这里是看星星的好地方,星图指的路已经找到。但那漩涡眼太凶险,一般的船过不去。我力气用尽,留在这里,希望后来的人能接着干,顺着星象,趁着西风,冲破漩涡,找到回家的路。——航海士,埃文斯。”
“看星星的地方……星图……西风……冲漩涡……”王超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那几道透光的裂缝,“我懂了!‘钥匙在星辰之下’,不是说真有把钥匙,是指这间石室!在这儿看星星,对照星图和海图,就能找到安全的航线!‘归途在漩涡之眼’,意思是回家的路,就在洞口那漩涡后面!但得等合适的时机,还得有条结实的船!”
李娜也恍然大悟:“没错!这个叫埃文斯的航海士,他找到了方法,但可能船不行,或者没等到对的风向,没成功,最后耗死在这儿了,他把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后来人。”
陈威听得张大了嘴:“乖乖,这么说,咱们……咱们真有盼头回家了?”
王超把海图和笔记本小心收好,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副骸骨,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他转向同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路是找到了,但怎么走,还得从长计议。眼下,咱们得先想法子造条能经风浪的船。这事,急不得。”
三人对着骸骨简单鞠了一躬,算是表达了对这位前辈探险者的敬意。然后他们循着原路,小心地退出了这个充满了遗憾与希望的“洞天别境”。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心里都沉甸甸的,又仿佛有团火在烧。
(第七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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