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深渊回响
潜航器里又闷又挤，像个移动的铁棺材。陈威和铁柱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聂思思搂着蒋甜甜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有王超和李娜还强撑着精神，一个握着那越来越温乎的六棱柱，一个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扫视着狭窄的舱室和前面老周他们的背影。
水里头黑得吓人，舷窗外偶尔飘过去一些发光的水母或者怪模怪样的鱼，那点幽光反而把黑暗衬得更深了。王超总觉得心里头发毛，好像有啥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这感觉比面对浮岛的“猎犬”还让人难受。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前面操作台的一个屏幕突然闪起了微弱的红光，发出低低的“嘀嘀”声。
老周身子立刻坐直了，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有强能量反应接近！深度……在我们下方！速度很快！”
这话像盆冰水，把王超和李娜那点残存的睡意全浇没了。陈威和铁柱也被惊醒，一脸懵地看着前面。
“是……是浮岛的吗？”陈威声音有点抖。
“不像浮岛的能量签名……”老周死死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在控制板上操作，“这波动……混乱，暴烈……是‘深渊之眼’的辐射残留！妈的，怎么这时候活跃起来了？”
“深渊之眼？”王超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六棱柱。他清晰地感觉到，柱体内部的能量流转速度明显加快了，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微微发烫。
几乎同时，一直安静睡着的蒋甜甜猛地惊醒，小脸煞白，一头扎进聂思思怀里，带着哭腔喊：“下面！下面有东西！好吵……好乱……它在生气！”
小姑娘的话音还没落，整个潜航器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舱内灯光疯狂闪烁，警报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抓紧！”老周大吼一声，死死把住操控杆。潜航器不受控制地向下倾斜，然后又像被甩出去一样剧烈摇晃起来！
舷窗外，原本漆黑的海水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大片幽暗的、如同极光般扭曲流动的蓝绿色光芒！那光芒来自极深的海渊，漫无边际，将周围的海水都染上了一种诡异不详的色彩。伴随着光芒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嗡鸣，直接钻进人的脑仁里，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是‘深渊之眼’的能量喷发！干扰太强了！导航失灵！”负责导航的那个年轻队员焦急地喊道，屏幕上的数据乱成一团麻花。
“稳住！启动应急动力！尽量上浮，脱离这片辐射区！”老周额头青筋暴起，拼命操控着几乎失控的潜航器。
潜航器像喝醉了酒的鱼，歪歪扭扭地向上挣扎。但来自下方的吸扯力和能量干扰太强了，上升得非常艰难。舱体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王超感觉手里的六棱柱烫得吓人，内部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流，那股之前感觉沉静如星河的力量，此刻却变得躁动不安，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兴奋？他脑海中那幅能量星图也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展现出来，其中几条指向“深渊之眼”方向的回路，正发出刺目的红光！
“它在……共鸣？”王超心头巨震。这“钥匙”果然和下面那鬼东西有联系！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尝试去平复六棱柱内部躁动的能量。但这就像试图用手去按住奔腾的洪水，效果微乎其微，反而因为精神力的剧烈消耗，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超哥！你没事吧？”聂思思看到王超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王超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死死握着六棱柱，不敢松开。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时候失去对六棱柱的控制，可能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整个海洋都被撕裂了！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触手状虚影，猛地从下方那无边的蓝绿色光芒中探出，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潜航器横扫而来！
那能量触手所过之处，海水直接被排空、电离，形成了一条真空的、闪烁着电火花的恐怖通道！无法言喻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完了！”驾驶位的老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这种规模的攻击，根本不是他们这艘小潜航器能抵挡的！
千钧一发之际，王超几乎是凭借本能，将所有的精神力，连同六棱柱内部那躁动澎湃的能量，一股脑地引导向那条代表着“最强防御”的、他之前从未敢触碰的复杂回路！
“嗡——！！！”
六棱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不再是湛蓝，而是一种近乎纯白的、带着神圣意味的光辉！一个凝实无比、表面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白金色球形护盾，以王超为中心瞬间扩张开来，不仅笼罩了整个潜航器，甚至将周围十几米的海水都排开了！
也就在这白金色护盾成型的瞬间，那道毁天灭地的幽蓝能量触手，狠狠抽击在了护盾之上！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已经超出了人耳能捕捉的范畴。
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的能量风暴在护盾表面炸开！白金色与幽蓝色光芒疯狂互相侵蚀、湮灭！潜航器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这股冲击波狠狠抛飞出去，在乱流中疯狂翻滚！
王超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一柄巨锤砸中，眼前一黑，鲜血直接从鼻孔和耳朵里淌了出来，握着六棱柱的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他彻底昏迷前，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来自无尽深渊的、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的冷哼，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几个世纪。
王超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脑袋，像是要裂开。六棱柱掉在一旁，光芒黯淡，温度也降了下去，但依旧保持着完整。
“超哥！你醒了！”聂思思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王超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潜航器已经恢复了平稳，但舱内一片狼藉，各种指示灯疯狂闪烁，报警声不绝于耳。李娜正扶着舱壁试图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陈威和铁柱瘫坐在角落，眼神呆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怖中回过神来。蒋甜甜被聂思思紧紧抱着，小脸上满是泪痕，吓得说不出话。
老周和另外两名队员正在拼命操作，试图稳住潜航器。老周嘴角也带着血丝，显然刚才的冲击他也受了伤。
“我们……还活着？”王超声音嘶哑地问。
“活下来了……勉强。”老周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多亏了你……还有‘钥匙’。刚才那层护盾……挡住了九成以上的冲击力。不然，我们连渣都不会剩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可思议：“但是，‘深渊之眼’……它刚才那一下，不像是无差别的能量喷发……更像是有目标的……试探？”
试探？
王超想起昏迷前那声冰冷的冷哼，心底寒气直冒。那鬼东西，有意识？它在试探这把“钥匙”？还是试探拿着钥匙的人？
“导航系统部分恢复！我们偏离了预定航线，但……我们好像被那股冲击波推到了‘珊瑚城’附近！”负责导航的队员突然惊喜地喊道。
珊瑚城？听起来像是个地名。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查看屏幕：“没错！是珊瑚城边缘！真是……因祸得福？快！朝坐标点前进！那里有我们一个隐蔽的应急出入口！”
潜航器调整方向，朝着所谓的“珊瑚城”驶去。
王超在李娜和聂思思的搀扶下坐起来，靠在舱壁上，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更是像一团浆糊。他捡起地上的六棱柱，入手一片冰凉，之前的躁动和共鸣彻底消失了，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他看着舷窗外。经过刚才那番折腾，深海的诡异光芒已经消退，重新被黑暗统治。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深渊之眼”不再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恐怖象征，它展示了其拥有意识（或者说某种意志）和难以想象的伟力。而他手中的“钥匙”，与它之间存在着某种深刻的、危险的联系。
刚才那一下，是警告？是试探？还是……某种呼唤？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凶险了。
潜航器破开黑暗，朝着未知的“珊瑚城”缓缓驶去。每个人都沉默着，沉浸在方才那与深渊擦肩而过的惊悸之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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