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乱礁迷踪
潜航器里头比上次还挤，王超和李娜跟那俩灯塔战士几乎胳膊挨着胳膊。老周在前头闷声开着船，操控台上那些幽幽发光的按钮和屏幕，把每个人脸上都映得忽明忽暗。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黑，只有潜航器头灯那两道光柱，像两把惨白的刀子，在墨汁一样的水里划拉着，照亮前方嶙峋怪石般耸立的礁石。这里就是“乱礁区”，名副其实，水下的山峦犬牙交错，通道窄得有时候感觉船身都要擦着岩壁过去，暗流还特别多，船身时不时就晃荡一下。
王超手里紧紧攥着六棱柱，按照林玥教的法子，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把意念像撒网一样慢慢铺开，去感受周围。这一感知，他心里头就咯噔一下。
乱！太乱了！
这地方的能量场跟一锅煮沸了的烂粥似的，各种混乱、冲突的能量流互相撕扯、碰撞。有来自地底热泉的灼热波动，有某些发光矿物散发的冰冷辐射，还有……一种更隐晦、更让人不舒服的扭曲感，像是空间本身在这里打了结，光线和声音传过来都带着点不自然的畸变。怪不得常规探测设备在这里抓瞎。
他试着去分辨，想从这片能量的烂泥潭里，找出属于失踪小队那艘潜航器可能残留的、或者他们身上携带设备发出的特定能量签名。这活儿忒精细，好比要在狂风暴雨里听清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没多一会儿，王超就感觉脑子有点发胀，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有发现吗？”老周头也不回地问，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能量场太混乱……像是有很多个源头在打架。”王超闭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暂时……没找到类似潜航器的稳定信号。”
旁边一个叫阿杰的灯塔战士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妈的，这鬼地方！上次巡逻就差点在这里迷路，指南针乱转，声呐回波全是假的！”
另一个叫黑子的战士比较沉稳，提醒道：“头儿，小心点，这里不光能量乱，地形也复杂，别撞上暗礁。”
老周嗯了一声，操控着潜航器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两块如同巨兽獠牙般合拢的礁石中间钻了过去。船体擦着覆盖满滑腻海藻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刮擦声。
就在这时，王超手中的六棱柱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但异常清晰的悸动！像是一根小小的琴弦，在无边噪音中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等等！”王超猛地睁开眼，“那边！左前方，大概……大概那个像卧倒骆驼的礁石后面！有一股很微弱的、带着点……珊瑚城那种稳定器味道的能量残留！很新鲜！”
那是采集小队携带的样本保存箱的能量签名！杨教授之前提过一嘴，说那箱子为了保持样本活性，有个小型的生物能量场！
老周眼神一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方向，朝着王超指的方向小心地摸了过去。
绕过那块巨大的骆驼礁，后面是一个被环形礁石半包围的小小洼地。潜航器的灯光扫过去，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灯光下，一艘和他们乘坐的同型号、但船体有多处破损和刮痕的小型潜航器，正歪歪斜斜地沉在洼地底的淤泥里，一半船身都被海草缠住了。它的舱门紧闭，没有任何灯光透出，静悄悄的，像一口海底的棺材。
“找到他们了！”阿杰低呼一声。
“保持警惕！”老周沉声道，操控潜航器缓缓靠近，同时打开了外部照明和扫描。
扫描结果显示，失事潜航器的生命维持系统已经停止工作，但舱体结构基本完整，没有明显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我过去看看。”黑子拿起一把造型奇特、像是水下切割和焊接两用的工具，准备出舱。
“我和你一起。”李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也站了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老周点了点头：“小心，王超，你继续感知周围，有任何能量异常立刻报告。”
王超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当黑子和李娜穿着简易水下行动服，如同两条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出舱门，朝着那艘沉默的潜航器游去时，他感觉手里的六棱柱再次传来了异样！
不再是微弱的残留信号，而是一种……如同背景噪音般弥漫开来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正在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过来！这波动很隐蔽，几乎与周围混乱的能量场融为一体，但六棱柱对它的反应却越来越明显，柱体甚至开始微微发热！
“不对！有东西过来了！”王超急声喊道，“很多！能量签名……很杂，但带着攻击性！”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潜航器的声呐屏幕上，突然冒出了密密麻麻几十个高速移动的光点！从周围那些幽深的礁石洞穴和缝隙里，如同被惊动的马蜂群，猛地窜了出来！
借着潜航器的灯光和那些东西自身发出的微弱磷光，众人看得头皮发麻！
那是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有的像放大了几十倍、覆盖着骨刺和鳞片的深海虱子，挥舞着镰刀般的前肢；有的如同扭曲的、长着肉翅的海蛇，速度快得惊人；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散发着腐蚀性能量场的原生质团块！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眼睛（或者类似感官器官的位置）都闪烁着不正常的、被能量污染般的猩红光芒！
“是畸变体！被混乱能量场长期污染催生出来的鬼东西！”老周脸色难看，“它们被惊动了！黑子！李娜！快回来！”
但已经晚了！
几只速度最快的、如同骨刺虱子般的畸变体，已经发现了正在靠近失事潜航器的黑子和李娜，立刻调转方向，张开狰狞的口器，朝着他们猛扑过去！
水下的战斗瞬间爆发！
黑子反应极快，手中的多功能工具前端瞬间弹射出高频震荡刃，迎着最先冲来的骨刺虱子就劈了过去！噗嗤！绿色的粘稠血液在水中弥漫开。李娜也同时开火，她使用的是一种特制的水下弩箭，箭矢带着微弱的能量流光，精准地射穿了一只试图从侧翼偷袭的飞蛇脑袋！
但畸变体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它们似乎完全不受水下阻力和黑暗的影响，从各个角度疯狂涌来！
“开火！掩护他们！”老周对着阿杰吼道，同时操控潜航器上的两门小型水下机炮，喷吐出炽热的弹流，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清晰的气泡轨迹，将几只试图靠近的畸变体打成碎片！
王超看着外面险象环生的战斗，心急如焚。他握着发烫的六棱柱，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那些能量回路。攻击？他掌握的攻击回路消耗太大，而且范围不好控制，容易误伤。护盾？范围护盾他撑不了多久……
有了！
他想起之前训练时，偶尔感知到的一种极其细微的、代表着“安抚”与“驱散”意味的能量频率，似乎是六棱柱自身携带的、针对低智混乱能量生命的一种本能压制！
他不再犹豫，集中全部精神，不再去试图引导强大的能量，而是模仿、放大那种特定的“驱散”频率，通过六棱柱，如同涟漪般向着周围扩散开去！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平和与秩序意味的能量波动，以潜航器为中心，扫过混乱的战场。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畸变体，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眼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变得混乱而迷茫，攻击的欲望大减！一些弱小的甚至像是遇到了天敌，惊慌失措地调头钻回了黑暗的礁石缝隙中！
压力骤减！
黑子和李娜抓住机会，迅速解决了身边残余的几只畸变体，奋力游回了潜航器。
“快！进舱！”老周吼道。
舱门迅速关闭。外面，失去了“驱散”效果影响的畸变体们再次蠢蠢欲动，但潜航器已经启动，在老周精湛的操控下，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甩开追兵，一头扎进了更加复杂幽深的礁石迷宫之中。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众人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
黑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王超，竖了个大拇指：“兄弟，刚才那手……牛逼！谢了！”
李娜也向王超投来赞赏的目光。
王超却感觉一阵虚脱，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松，实则对精神控制力的要求极高，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看着手中渐渐恢复平静的六棱柱，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失事潜航器是找到了，但里面的人……凶多吉少。而且，这乱礁区的危险，远超想象。
老周调整着航线，脸色依旧沉重：“采集小队失联的原因找到了，大概率是遭遇了大群畸变体围攻，加上能量干扰迷失了方向。我们必须尽快把情况和坐标带回去。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这些畸变体的活跃程度不正常……像是被什么东西……故意驱赶或者吸引过来的。”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难道这片诡异的乱礁区里，除了这些怪物，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潜航器在黑暗中沉默前行，载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和新的谜团，驶向归途。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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