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狼山险滩,素来以 “水急、礁密、雾浓” 闻名。
“福兴号” 商船驶入这片水域时,天刚蒙蒙亮,浓重的雾气像牛乳般弥漫在水面上,能见度不足三丈。
水手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握船舵,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
沈清沅按照惯例,坐在甲板中央的藤椅上,一身素衣,腕间的十八子手串暴露在外。
沈老爷站在船头,眉头紧锁,不时呵斥着调整船向的水手。
“都仔细着点!去年王家的船就是在这里触了礁,整船的货都沉了!”沈清沅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也微微蹙起。
她自幼跟着父亲行船,对这片水域的习性早已了如指掌。
按照现在的航向,再往前走半里地,就是一处极其隐蔽的暗礁群,寻常水手很难察觉。
“爹,不如调整一下航向,往西偏三尺,那里水流稍缓,能避开暗礁。”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老爷回头瞪了她一眼:“妇人之见!懂什么行船的规矩?老老实实坐着就好,别乱说话!”
沈清沅还想争辩,却被身旁的青黛悄悄拉了拉衣袖。她只好把话咽回去,心中却越发焦急。
果然,没过多久,船身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紧接着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船底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
“不好!触礁了!” 水手长的惊呼声划破雾色。
船身开始缓缓倾斜,雾气中隐约传来水流涌入船舱的声音。
沈老爷脸色煞白,连忙指挥道:“快!放下救生艇!水手们都去排水!” 可慌乱中,众人手忙脚乱,根本无法有序行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船桨声从雾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小巧的乌篷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少年,头戴斗笠,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腰间挎着一把短剑,身姿挺拔如松。
少年二话不说,纵身一跃,稳稳落在 “福兴号” 的甲板上。
他目光快速扫过船身,随即指向右侧:“船尾吃水严重,先堵漏洞!左侧船舷有裂缝,用备用木板钉死!”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愣了一下,见少年气质不凡,竟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挥。
少年又转向掌舵的水手:“往左打舵,借水流之力靠向那边的浅滩,那里水位浅,能稳住船身!”水手连忙照做,原本倾斜的船身果然慢慢平稳了些。
青黛这时候陪着假扮沈清沅的一个小丫鬟坐在一旁,看着少年熟练地指挥众人抢险,心中暗自佩服陆景然教的招式果然管用,连说话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趁着众人忙着堵漏洞的间隙,少年走到青黛面前,微微颔首,随即又转身投入抢险。
整个过程中,少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手势和简短的指令指挥着一切。
大约半个时辰后,漏洞终于被堵住,船身也成功靠在了浅滩上,一场危机总算化解。
沈老爷松了口气,连忙走上前向少年道谢:“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少侠高姓大名?日后必有重谢!”
少年只是摆了摆手,随即纵身跃回乌篷船,船桨一点,小船便消失在浓雾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真是奇人啊!” 沈老爷望着雾中消失的船影,感慨道,“看来是河神庇佑,派来贵人相助!”
族里的长辈们也纷纷附和,都说这是沈家积德,又有渡厄平安十八子护佑,才引来如此高人。
青黛低着头,掩去嘴角的笑意,腕间的银铃轻轻作响,像是在为小姐喝彩。
接下来的几次行船,这位神秘少年又接连现身。
在长江口遇到海盗时,少年突然从芦苇荡中冲出,用 “精妙” 的招式吓退了海盗 ——
其实是陆景然安排的人手在暗处放了几记响箭;
在苏州城外的河道遭遇水浅搁浅时,又是少年指出了一条隐秘的支流,顺利脱困。
每次少年都来得突然,去得蹊跷,全程沉默寡言,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族里人对他越发敬畏,甚至有人说他是河神的化身,专门来守护佩戴渡厄平安十八子的沈家。
沈老爷更是每次行船前都要焚香祭拜,祈求少年能再次现身相助。
只有沈清沅、青黛和陆景然知道其中的奥秘。
每次 “侠救” 成功后,陆景然都会悄悄与沈清沅会面,复盘过程中的细节,调整下次的计划。
沈清沅也越来越熟练,从一开始的紧张僵硬,到后来能从容应对众人的目光,甚至能根据实际情况临时调整 “指令”。
“清沅表妹,上次你让水手们用油脂涂抹船底减少阻力,这个主意太妙了,连我都没想到。” 一次上岸后,陆景然忍不住夸赞道。
沈清沅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以前听老水手们说过,没想到真的管用。”
青黛在一旁笑道:“小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下次说不定能自己想出更好的办法呢!”
沈清沅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想法和能力被认可,这种感觉比任何珠宝首饰都让她开心。
她看着腕间的渡厄平安十八子,忽然觉得这串手串不再是束缚,反而成了她实现自我价值的契机。
然而,随着少年侠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族里也开始有人起了疑心。
三爷爷沈敬之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族中辈分最高的长辈,心思缜密,几次观察下来,总觉得这少年的身形和眼神有些眼熟,尤其是那说话的语气,隐约带着江南女子的柔和。
“这少年来得太巧了,每次都在我们遇险的时候出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次家族会议上,沈敬之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而且他从不透露姓名,也不收谢礼,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老爷不以为然:“三叔父多虑了,这分明是神明庇佑,哪能多想?”
沈敬之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但眼神里的疑虑却越发浓重。
他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揭开这少年的真面目。
沈清沅得知此事后,心中有些紧张。“表哥,三爷爷好像起疑心了,我们怎么办?”
陆景然沉吟道:“无妨,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下次再遇险,你行事更谨慎些便是。实在不行,我会安排人引开他们的注意。”
可沈清沅没想到,危机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半个月后,“福兴号” 在运送药材前往天津的途中,遭遇了一伙极其凶悍的海盗。
这伙海盗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船上的护院很快就抵挡不住了。
就在这时,少年侠客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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