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若是完整的夜明珠,献于王爷乃是明珠配英雄,可是,若明珠有缺,则必然是某些人居心叵测……’”
周芮一字不差地复述着赵晖的原话,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却让赵晖如坠冰窟。
“本王很好奇,你为何如此笃定,敬献的夜明珠‘有可能’有缺陷?莫非……赵知府,对这颗夜明珠的完整性,比献珠的秦家……还要了解?”
轰!
赵晖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完了!周芮这是在点他!他刚才急于推卸责任,言语中露了马脚!
“殿下明鉴!臣……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只是担心秦家办事不力,恐有疏漏,污了殿下的眼!臣一片赤诚,只为殿下着想啊!”赵晖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颤抖。
“哦?为本王着想?”周芮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那本王倒要问问,你是如何为本王着想的?”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来人!将盒子打开!让这位赤胆忠心的赵知府,亲自验看!看看这颗夜明珠,究竟是明珠配英雄,还是如他所言,有居心叵测之嫌!”
章龙立刻上前,再次打开了那个翠玉盒子。
当盒盖掀开,里面那颗碎裂成数块、光华黯淡的夜明珠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辰安王李怀建脸色瞬间惨白,他终于明白周芮为何态度诡异了!这……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在看到碎珠的刹那,赵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内心十分恐惧!
赵晖也终于明白,周芮不是不降怒,而是打算将这怒降到他的身上!难道,他知道这夜明珠是我打碎的?
“赵!晖!”李怀建暴怒的声音响起,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晖,恨不得生啖其肉,“你好!你很好!竟敢以残珠欺辱大觐武威王殿下!坏我辰安国体!陷朕于不义!你……你罪该万死!来人,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下,陛下,臣冤枉啊……”赵晖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身体瘫软如同一滩烂泥,可惜,没人敢替他求情。
李怀建彻底暴怒,他也需要及时撇清责任啊,以免周日将怒火降到他的身上。
此时,数名辰安军士快步上前,像是拖死狗一般将瘫软的李怀建拖了出去,随后,大殿之外便传来了李怀建杀猪般的哀嚎声!
大殿之内,气氛越发肃杀,李怀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而招致灭国之灾!
如今的大觐王朝,实在太强大了!
此时,周芮的目光转向李怀建:“辰安王。”
“臣……臣在!”李怀建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本王听闻,秦家还有两位公子,也因这惠州知府的陷害,而被关押在惠州大牢?”周芮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李怀建都是活成精的人了,哪里还不明白,立刻道:“赵晖滥用职权,构陷忠良!臣这就下令,即刻释放秦家两位公子!并严查此案,还秦家清白!”
“很好。”周芮微微颔首,“另外,那个秦菀,明日让她准时来见本王。”
“是!臣遵旨!臣这就去办!快!快去传旨!”李怀建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几乎是吼出来的。
……
惠州大牢。
阴暗潮湿的死牢深处,秦峦的两个儿子秦铮和秦锐, 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突然,牢门被粗暴地打开,刺眼的光线射入。
“秦铮、秦锐!出来!”狱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兄弟俩心中一片死灰,以为最后的时刻到了,挣扎着想要站起。
然而,进来的却是惠州通判钱荣,他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谄媚笑容:“二位公子受苦了!快!快扶二位公子起来!下官奉陛下旨意,特来接二位公子回府!是大觐的武威王殿下亲自下令释放二位公子的!天恩浩荡啊!”
秦铮和秦锐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或是临死前的幻觉?
直到被狱卒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走出那噩梦般的牢房,感受到外面久违的阳光,他们兄弟二人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觐的武威王殿下……”兄弟俩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感激。
通判钱荣亲自护送,马车一路疾驰回到秦府。
当秦铮和秦锐被搀扶着出现在秦府门口时,整个秦府都沸腾了!
“大公子!二公子!”管家和仆人们喜极而泣,纷纷涌上前。
秦峦闻讯大喜,大病也瞬间好了一半,看到两个儿子虽受尽折磨但性命犹在,老泪纵横,紧紧抱住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苍天有眼!”
“感谢通判大人!”秦峦感谢通判钱荣。
钱荣解释道:“秦老爷子,二位公子是大觐武威王殿下下令释放的,要谢,你们就谢武威王殿下……”
随即,钱荣凑近秦峦,压低声音问道:“秦老爷子,敢问你们秦家和大觐的武威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殿下明显对你们秦家袒护有加啊!”
秦峦一脸懵逼,摇头道:“通判大人明鉴,我们秦家根本不认识武威王殿下啊!”
钱荣唇角戏谑一挑,心道:没关系?鬼才信呢!没关系会这么帮你们秦家?
钱荣离开之后,秦家府内一片欢腾,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散了多日的阴霾,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中,有一个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秦菀站在回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父兄团聚的感人场景,听着父亲激动地重复着“武威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听着通判大人谄媚地描述殿下如何英明神武、惩戒惠州知府赵晖。
她本该是最高兴的人,兄长得救,秦家危机似乎解除,最大的仇敌赵晖也被活活打死。
可是,她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无法排解的困惑。
武威王殿下……到底是谁啊?
他为何要如此帮助素不相识的秦家?
连辰安皇帝都要跪着给他擦鞋的武威王殿下,那样尊贵无比的人,怎么可能会与他们秦家有关系呢?
看着父亲和兄长们对武威王殿下感恩戴德的激动神情,秦菀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对于这个“素未蒙面”却如同天神般拯救了秦家的武威王殿下,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好奇,但更多的,是那挥之不去的、如同迷雾般的困惑。
“您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帮我秦家?”秦菀望着驿馆的方向,低声呢喃,眼神迷茫而复杂。
明日,她便要去见那位殿下,秦菀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未知。
这一次,她隐隐感觉到,或许答案,就在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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