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疼得像刚吞下一把图钉。段新红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个感觉就是渴,渴得能喝干一条河。昨晚哭得太久,水分严重透支。她咂咂嘴,嘴里一股铁锈味,嘴唇干裂得稍微一动就渗出血丝。
阳光已经从刺眼的探照灯变成了温和的照明灯,位置挪动了不少,估计快到中午了。肚子也开始凑热闹,咕噜咕噜叫得很有节奏感,胃袋空瘪瘪地贴着后背,一阵阵发慌。
她瘫在笼子角落,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昨晚的绝望和恐惧耗光了她所有能量,现在只剩下生理本能在一遍遍呐喊:水!食物!
目光呆滞地扫视着这个囚笼。黄铜栏杆,冰冷的笼底,几颗碍事的彩色玻璃球。顶部那个高高在上的水槽和食槽,像个傲慢的混蛋在嘲笑她。她试过好几次了,根本爬不上去。栏杆太滑,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难道真要渴死在这里?饿死在这里?
段新红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变成一具干瘪小尸体的画面,说不定还会被陈昊那个变态当成标本收藏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她猛地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得想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她挣扎着坐起来,开始更仔细地观察笼子内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栏杆的焊接处有没有可能粗糙一点?笼底有没有细微的凹凸可以借力?玻璃球能不能以某种方式垒起来?
研究了半天,失望像冰水一样浇下来。做工太精良了,每个连接处都光滑得像是被打磨过。笼底平整得像机场跑道。玻璃球圆润得毫无瑕疵,根本不可能稳定地叠在一起。
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瘪了。
喉咙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仿佛听到远处有溪流潺潺的水声。是窗外传来的吗?不,这房间隔音好得很。那就是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完了,开始出现幻听了。
她烦躁地扒拉着身下的真丝睡裙,这玩意儿现在又皱又脏,还因为她昨晚的“水难”和汗水变得硬邦邦的,摩擦着皮肤很不舒服。等等……水?
段新红猛地停下动作,低头看着睡裙。真丝……这东西好像能吸收一点水分?她记得昨晚被水淋透后,裙子沉甸甸的。虽然大部分都蒸发或者蹭掉了,但布料纤维里会不会还有一点点残留的水汽?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狂跳起来。她像条饿疯了的野狗,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大片裙摆,塞进嘴里,用力吮吸起来。
一股混合着灰尘、汗味、还有真丝特有腥气的怪异味道充满口腔。味道糟糕透了,简直令人作呕。但……好像……好像真的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湿意!
她更加卖力地吮吸着,用力到腮帮子都酸了。那点湿意若有若无,根本缓解不了喉咙的干渴,反而因为布料摩擦,让嘴唇更疼了。可她顾不上这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复吮吸着裙子的不同部位,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一星半点的水分。
忙活了大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嘴里除了那股怪味和更多干渴的感觉,什么也没得到。她颓然松开已经被口水浸湿一小片的裙摆,绝望地靠在栏杆上。
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
饥饿感趁虚而入,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胃里像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咬,一阵阵发慌,手脚都有些发软。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笼子外面,地板上……会不会有昨晚掉下去的食物碎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吃地上的东西?太恶心了!她段新红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可是……咕噜噜……肚子又叫了。胃部的抽搐感越来越明显。尊严在强烈的生存欲望面前,开始摇摇欲坠。
她扒着栏杆,努力向外张望。光线有点暗,看不太清楚地板的具体情况。好像……离笼子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黄色的东西?是面包屑吗?还是别的什么?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如果是面包屑……如果能弄到……
怎么弄到?笼门锁着,她出不去。
她焦躁地在笼子里转圈,像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目光一次次扫过那几颗彩色玻璃球。用它们把那个东西砸过来?不可能,她推不动。把它们滚过去撞?方向没法控制。
还有什么办法?她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她注意到笼子底部的缝隙。栏杆并不是完全严丝合缝地焊在底盘上的,有一圈极其细微的缝隙。她之前都没注意过。这个缝隙……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钻不出去。但是……如果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是不是可以……
一个大胆的念头窜进脑海。
她立刻行动起来,跑到那几颗玻璃球旁边,挑选了最小的一颗,大概有她半个身子那么高。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往笼子边缘推。这次不是为了垫脚,而是想利用它滚动的力量!
推!使劲推!玻璃球缓缓动了起来,朝着栏杆滚去。她紧张地注视着。
“咚!”玻璃球撞在栏杆上,停了下来。缝隙在那里,球过不去。但是……撞击的震动,似乎让外面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微微弹动了一下!
有戏!
段新红精神大振,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再次用力,把玻璃球往后拉一点,然后调整方向,瞄准那个黄色小东西的大致方位,再次猛推过去!
“咚!”“咚!”“咚!”
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推球,撞击,观察。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胳膊酸得像不是自己的了。每一次撞击,都只能让那个小东西移动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她没有放弃。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她累得几乎虚脱,靠着栏杆大口喘气。再看那个黄色小东西,好像……好像距离笼子近了一点点?也许是心理作用?
她休息了一会儿,积攒了一点力气,准备继续她的“撞球大业”。
就在这时——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段新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回来了!
她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咚咚咚,快得像是要炸开。
门开了。陈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鸟笼。
段新红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祈祷他没注意到笼子外的异常,也没注意到她刚才在干嘛。
陈昊的视线在笼子上停留了几秒,落在了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的段新红身上。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向迷你酒吧,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端着酒杯,迈着悠闲的步子,又走了回来。巨大的身影笼罩着鸟笼。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立刻开始折磨她,而是就站在那里,慢慢地啜饮着琥珀色的液体。
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对于段新红来说,那声音充满了诱惑。水!那么多水!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她贪婪地盯着那杯酒,喉咙不由自主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尽管嘴里干得什么都没有。
陈昊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晃了晃酒杯,冰块叮当作响。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把酒杯凑近笼子。
浓郁的酒香飘了过来。段新红甚至能闻到那股醇厚的、带着烟熏味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就在她的脸几乎要贴上栏杆的时候,陈昊突然把酒杯拿开了。他看着她渴望又失望的样子,轻笑一声。
“想喝?”他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捉弄。
段新红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杯酒。
陈昊伸出手指,在杯壁上轻轻一蘸,指尖沾上了一点晶莹的酒液。然后,他把那根对于段新红来说如同柱子般的手指,缓缓伸进笼子,递到她的面前。
那滴酒液挂在他的指尖,摇摇欲坠,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喝?还是不喝?
喝,就意味着向他低头,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施舍。不喝……她真的快要渴死了。生理的渴望和精神的屈辱在她脑子里激烈交战。
最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闭上眼,像是奔赴刑场一样,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凑近那根手指,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那滴酒液。
一股辛辣、灼热的感觉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是烈酒!她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陈昊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非常满意。
“看来你不喜欢威士忌。”他收回手指,语气轻松,“可惜了。”
段新红弯着腰,咳得撕心裂肺,肺都要咳出来了。喉咙的干渴虽然被暂时缓解了一点点,但那种被戏弄、被侮辱的感觉却更加强烈。她抬起头,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笼外那个笑得开心的混蛋。
陈昊对她的怒视毫不在意。他喝光杯子里剩下的酒,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不是要打电话,而是打开了摄像功能,调整到视频模式,镜头对准了鸟笼里的段新红。
段新红心里咯噔一下。他要干什么?
“来,给我的小鸟拍个日常。”陈昊举着手机,屏幕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她。“记录一下你是怎么……生存的。”
他特意加重了“生存”两个字。
段新红感到一阵恶寒。这个变态!他不仅要折磨她,还要把她的狼狈样子拍下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想躲到玻璃球后面。
“别动。”陈昊的声音冷了下来,“看着我。”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段新红僵住了,不敢再动。那双眼睛和手机镜头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陈昊举着手机,绕着鸟笼缓缓移动,从各个角度拍摄着她。她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愤怒和屈辱。
她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或者实验室里等待解剖的小白鼠。最后一点隐私和尊严,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表情不错。”陈昊一边拍,还一边点评,“很上镜。保持住。”
段新红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拍了好一会儿,陈昊似乎满意了,停止了录制。他收起手机,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书房,似乎要去处理工作。
笼子里恢复了寂静。
段新红像一尊石雕,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直到夕阳西沉,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昏暗。
胃部的抽搐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笼外那个小小的、黄色的东西。经过下午她不懈的“撞击”,它似乎真的离笼子近了一点点。
尊严?体面?在极致的饥饿和干渴面前,这些东西变得轻飘飘的,像天上的浮云。
她慢慢地、慢慢地爬到笼子边缘,透过栏杆缝隙,死死盯着那个黄色小点。那可能是一块干硬的面包屑,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脏东西。但此刻,在她眼里,它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活下去。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伸出手,努力想从栏杆缝隙里伸出去。缝隙太小了,她的手只能伸出去一点点指尖,根本够不到。
她缩回手,看着自己的睡裙。真丝……可以撕开吗?她找到一处之前被镊子刮破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撕扯。刺啦——一声轻微的响声,她扯下了一小条细细的真丝布条。
她把布条的一端紧紧系在栏杆上,另一端打了个小小的结,做成一个简易的……套索?钩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布条从栏杆缝隙中放下去,朝着那个黄色小点的方向轻轻晃动。试了一次,两次,三次……布条太轻了,很难控制方向。
她不气馁,继续尝试。手臂举得发酸,眼睛瞪得发涩。
终于,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布条末端的那个小结,似乎勾住了那个黄色小东西的边缘!
段新红心中狂喜!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往上拉。布条绷紧了。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动了!它被慢慢地拖向笼子底部的那条缝隙!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快成功了!快!
就在那个小东西即将被拖进缝隙的瞬间,布条因为承受不住重量,或者那个小结松开了——
黄色的小东西掉了下去,落在离缝隙还有几厘米远的地板上。功亏一篑。
段新红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食物”,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笼底。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形成一道道泥泞的痕迹。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
笼中一日,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生存,原来可以如此艰难,如此……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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