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孤儿院的大门走出,中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建筑内残留的一丝阴凉。
六喰身上的灵装已然变换。不再是那身引人注目的粉紫色旗袍,而是换成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下身则是一条深棕色的多层荷叶边短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盈晃动,层次分明,带着几分俏皮与可爱。
她的双腿被一双黑灰相间的条纹长袜包裹着,袜子的纹路清晰,一直延伸至裙摆之下,脚下踩着一双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小皮鞋。
她那一头灿烂的金发被精心地盘成了两个可爱的发髻,固定在脑袋两侧,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减去了几分先前觉醒时的神圣疏离,多了许多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娇憨与鲜活。
许墨走在中间,他的右手自然地牵着狂三。
狂三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习惯这般在大庭广众下的亲密,但最终还是没有抽开,任由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手。
他的左手则牵着焕然一新的六喰。
六喰的心情显然极好,她轻轻晃动着与许墨相牵的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轻快又软糯的小曲,脚步雀跃,仿佛不是走在寻常的街道上,而是踩在云端,全身心都洋溢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满足。
在离开之前,许墨已经悄无声息地动用了一丝力量。孤儿院院长关于今天下午的所有记忆,都被轻柔地覆盖、封存。
在他的认知里,从未有过一位气质非凡的银发青年和一位穿着洛丽塔裙的黑发少女前来造访,阳光孤儿院里也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六喰”或者“小六”的金发女孩。
有关六喰的一切痕迹,都在那无声无息的力量中被悄然抹平,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对于那个普通人的世界而言。
他们走出了僻静的小巷,重新回到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宽阔大街上。周围的喧嚣瞬间将包围,与刚才小巷及孤儿院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狂三终于忍不住了。这一连串的疑问几乎塞满了她的脑袋,让她不吐不快。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许墨,看向另一侧那个紧紧黏着许墨、笑容甜美的金发少女,轻声问道:
“许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熟络?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她的问题问得有些迟疑,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困惑。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一个瞬间长大的女孩,一把奇特的钥匙,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完全无法用初识来解释的亲昵与默契。
听到狂三的问话,六喰也转过头来看向她。
那双熔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的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更奇怪的、类似于“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的神情。
她歪了歪头,发髻随之轻轻晃动,语气天真又直接:“狂三汝这是什么话?汝难道失忆了吗?怎地连官人与吾皆不认得了?”
“诶?”狂三彻底愣住了。
她……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明明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啊!而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失忆?不认识她和许墨先生?这从何说起?
她下意识地看向六喰的眼睛,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里只有纯粹的疑惑和一点点对“狂三居然忘了”这件事的轻微不满,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或者说谎的痕迹。
仿佛在她六喰的认知里,狂三就应该认识她,认识许墨,并且熟知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简直比刚才看到小女孩瞬间变身还要让狂三感到匪夷所思和茫然。
许墨感受到两边同时投来的、含义截然不同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他捏了捏狂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又转头看向六喰,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六喰,你刚刚苏醒,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记忆可能也有些混乱。别急,待会儿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他顿了顿,又看向另一边满脸写着“我需要一个解释”的狂三。
“至于狂三,你也不必现在就要追根究底。有些事情,再过一段时间,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六喰对许墨的话几乎是百分百的信服和顺从。她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狂三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既然官人说了待会儿会解释,那她就乖乖等着好了。
她点了点头,软软地应了一声:“嗯,六儿听官人的。”
说完,又继续开心地哼起了小调,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只是微风拂过水面,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涟漪。
狂三见状,虽然满心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许墨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只能暂时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将那些“她为什么认识我”、“失忆是什么意思”、“自然而然懂是什么时候”之类的问题统统压回心底。
只是她再看向另一边那个无忧无虑、紧紧抱着许墨手臂的六喰时,眼神变得愈发复杂和探究。
然而,看着看着,另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狂三的目光落在六喰紧紧搂着许墨左臂的动作上,那个女孩几乎是将许墨的整条手臂都深深地埋入了她那双过于丰满、与娇小身形完全不符的胸脯之间。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边,虽然自己也搂着许墨的右臂,但相比之下还是略微逊色了些……
一种微妙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比较心理和小小的不甘心悄然滋生。
明明……今天是她和许墨先生的约会啊。
是她精心打扮,怀揣着紧张和期待,和他一起喂猫、看风景的独处时光。
怎么突然之间,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和许墨先生关系极其亲密、甚至好像还和自己“本该认识”的女孩?
这下怎么办?约会还要继续吗?难道要变成三人同行?
许墨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狂三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和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他看了看左边笑得甜美的六喰,又看了看右边虽然沉默但明显心思各异的狂三,心里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六喰的突然觉醒,确实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某个刻度。
“好了,”他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声音轻松而自然,“看来已经到了饭点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有什么话,也可以边吃边聊。”
无论如何,先安抚好两位少女的胃总是没错的。
“好呀!”六喰第一个积极响应,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许墨的手臂,用那软糯的、带着独特古韵的腔调欢快地说道:
“官人去哪儿,六儿就去哪儿~六儿都听官人的!”
她仰起脸看着许墨,眼中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做什么都是好的。
狂三像是被某种好胜心驱使一般,也不由自主地更加抱紧了许墨的右臂,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来强调自己的存在。
她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附和道:“嗯……我也同意。先去吃饭吧。”
于是,在这天宫市繁华的街道上,就出现了这样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一位气质非凡的黑发青年,左手被一位穿着衬衫短裙、金发盘成双髻、身材却异常傲人的可爱少女紧紧搂住,右手则被一位身着黑白洛丽塔裙、黑发红眸、气质优雅又带着一丝羞涩的美少女挽着。
两位美少女似乎还在无形中进行着某种微妙的“较量”,都将青年的手臂更深地埋入自己柔软的胸怀。
三人的身影渐渐融入街头的人流之中,但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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