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以后，余江带着母亲换了一个城市生活。
因为家里的事，女友和他分手了。
他放弃了律所的工作，改学拳击。
自从离开那个城市以后，余江发现母亲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她要么独自坐在窗前发呆，要么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起初，他以为是租住的房子不干净。于是带着母亲搬了家，可是到了新家后依然如此。
最后，余江不得不带着母亲去看精神科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母亲患上了精神病。
难道是因为离婚的打击太大了吗？余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父亲，他不仅出轨，还为了那个野种殴打了母亲。他完全不想回头，不这样做，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回头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尽量给母亲做心理疏导。
为此，新谈的女友也跟他分手了。
任谁也不愿意跟一个有精神病的婆婆一起生活，这是人之常情。
此后的几年，余江再没有交新的女友。他工作之余，就是陪着母亲看病做康复，同时，他还考了教练证，成为了一名拳击教练。
他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瘦长的四肢变得强壮。全身上下，再也看不出一丝女气。
发现异常是在母亲离婚的六年以后，那一年外婆去世了。他们一起回到当初生活的城市，处理完葬礼以后，母子俩回到了多年不曾回去的家里。
余江最初是学法律的，在离婚这件事上，他和母亲没有吃到一点亏。除了那套老房子，他们生活的这个套房也在母亲名下。
当初选择离开这里，是不想母亲总是陷在那些不好的记忆里。
如今回来了，总得回去看一看，
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打包封存了起来，并没有搬走。
多年的治疗都没有进展，替母亲看病的医生也建议余江带着她回到过去熟悉的地方看看。也许经过一些刺激，她会清醒过来。
因此，这次回来，他不打算再离开了。
因为不放心家政阿姨打扫，他担心会弄坏一些老物件。反正辞了那边的工作，他有的是时间。因此，他和母亲两个人自己慢慢打扫起了多年未住的屋子。
打扫也是治疗的过程，让母亲接触过去的那些东西。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对她来说，也许都能刺激到她的大脑。
“啊啊啊！”
“别开，那里有鬼。”
就在余江拉开衣柜门的时候，母亲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她挥动双手急切地表达着：“有鬼，有鬼。”
有鬼。
又是有鬼……
这是母亲疯掉以来表达得最多的话。
他也找过道士和通灵神婆来看过，甚至还特意带着母亲去香港找过大师。
可是所有的人都说，母亲没有撞克。她只是收到了惊吓，惊吓，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吓将她弄成这个样子。
余江总觉得，这也许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父亲为什么要殴打母亲，在记忆里，父亲是个极好的男人。母亲不会说话，周围的亲戚朋友都带着别样的眼光看待他们。
唯独父亲。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一如既往的体贴母亲。就算他移情别恋了，也不该做那种事情才对。
在回到熟悉的家以后，过去的事情突然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余江一门心思都在那女友身上。根本没有察觉母亲的异常，如今想来，那时候家里就笼罩着灰色的气息。
他记得母亲总是看着一把掉落的头发发呆，他以为是母亲掉头发后变得焦虑了。女人嘛，不管什么年龄总是会因为外形而焦虑。
他没有太在意，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他那时候细心一些，他就会发现，那把凌乱的头发比母亲的头发要长很多。
有人在他家里装神弄鬼……
时隔六年，余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件事。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仔细的调查了，实际上不用调查也知道谁在搞鬼。母亲素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没有人会无聊到费尽心思来吓唬她。
除了那个女人，再没有别人了。一想到母亲为此疯了八年，他的怒火就压制不住。
他直接在学校蹲守，绑架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逼迫余华山后来娶的那个叫绿莹的女人说出了真相，原来，母亲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
当初突然得知丈夫还有一个私生子，不会说话的女人第一次从温顺的绵羊变成了愤怒的狮子。
她一连五个耳光，扇破了那个孩子的耳膜。为了复仇，那个叫绿莹的女人精心策划了一场厉鬼索命的戏码。
而余华山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不让绿莹出掉那口恶气，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说了，他也心疼那个孩子。他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有什么事可以冲着他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他的年纪还那么小，从此以后就只能用一只耳朵听声音了。一想到这个，他就无法原谅。
那是他第一次出手打她，可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而余江的母亲，她在经历丈夫出轨，家暴，私生子过后，又经历了一系列诡异事件。
她的精神承受不住，因此疯掉了。
余华山早就听说余江带着他的母亲回来了，原本是想去示好一番，最好是认回这个大儿子。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好拜访他们母子的时间。就收到了小儿子被绑架的消息，他忙不迭追了过来。
时隔六年，父子俩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一想到母亲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余江就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一家三口。
“余江，都是我的错，放过你弟弟吧。”
他居然跪在了他的面前，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再次激怒了余江。
他知道自己和母亲这些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他从未关心过，如今为了那个孩子，他竟然跪在了余江的面前。
畜牲。
余华山这个畜牲。
他怎么可以纵容这个女人迫害他的母亲。
畜牲。
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他竟然这么狠心，让他的母亲变成了这副模样。
畜牲。
他的拳头从左边到右边，从右边到左边。
余华山从来不敢想象，那个从小骑在他肩膀上的小子。会又一次的对着他拳脚相加，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他以为那一次已经算是两清了，没想到他的恨意这么深。
他的脸，肋骨，下颌都遭到严重的攻击，余江的叫骂声还在继续。
“畜牲。”
“你不配为人。”
“母亲已经妥协了，她已经退出了。你们仍然不放过她，你们仍然要置她于死地。”
“畜牲。”
尽管余华山不停的哀嚎，不停的祈求。但余江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一想到母亲疯疯癫癫的食粪便，吃垃圾。一想到母亲赤裸着身体往大街上冲，一想到她半夜无故的哀嚎，他就没办法停下手来。
他们的人生，好好的人生，全部都被这个人毁了。
余华山已经没有办法再喊叫了，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过后，他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过往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惊奇，到了生命的尽头。他记忆碎片里出现的最多的，竟然是他那个不会说话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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