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摸着系统面板的手还没放下,窗外的月光就被云翳遮住了半角。
春夜的潮气裹着若有若无的抽噎声钻进夜校教室,他猛地直起腰——这不是赵小娥的哭声,更粗哑些,像是哪家婆娘压着嗓子抹眼泪。
第二日天刚放亮,王念慈端着的搪瓷缸还没递到他手里,院外就传来张二婶的大嗓门:李老四家那口子昨儿后半夜把粮柜撬开了!
说是就剩半袋苞米面,坐地上哭到鸡叫!杨靖手里的野菊花茶晃出几滴,溅在记账入门的课本上,晕开个浅黄的圆斑。
他蹲在院门口啃玉米饼子时,正撞见李老四耷拉着脑袋往家走,裤脚沾着草屑,眼尾还红着。四叔。杨靖把半块饼塞过去,李老四接得哆哆嗦嗦,指甲缝里的泥都蹭到了饼上,昨儿那事儿......
李老四咬了口饼,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她也是急的。
前儿小崽子喊饿,翻出块干红薯,抢得直哭。他抹了把嘴,声音低下去,往年这时候,队里分的粮早见了底,可今年......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新刷的共耕区增产三成标语,又迅速垂下眼,共耕区是好,可新粮得五月才抽穗,这中间的空当......
杨靖蹲在门槛上,看李老四的影子被日头拉得老长。
屯里的狗开始满街跑着抢食,往常这时候早该有婆娘端着泔水出来骂,今儿却静悄悄的。
张大山扛着锄头路过,裤腰绳松松垮垮系着,见了杨靖也没像往常那样拍他肩膀,只闷声说:昨儿我家那口子翻米缸,跟我念叨共耕区再好,也变不出米来
杨靖心里一沉。
他绕着屯子转了两圈,发现平时在晒谷场纳鞋底的婆娘都缩在自家院里,竹筐里的野菜根倒是堆得冒尖——往年春荒才挖的东西,今年竟提前上了桌。
得先摸清楚底。他敲开刘会计的门时,对方正扒拉算盘珠子,刘叔,把各家余粮统计出来,别让他们知道是我要的。刘会计推了推眼镜,算盘珠子噼啪响成串:成,我就说上头来查粮情,各家都怕挨批评,瞒不住。
三日后,刘会计捏着皱巴巴的账本钻进杨靖的屋,鼻尖冒汗:总量够!
够吃到新粮下来!他翻着页,可张三家剩两袋米,李老四家就半袋;王婶子藏着半缸土豆,赵二柱家连咸菜都快没了......
杨靖盯着账本上歪歪扭扭的数字,突然笑出了声。
刘会计被他笑得发毛:你乐啥?
人心饿了。杨靖用铅笔在分布不均四个字下画了道粗线,不是真没粮,是怕别人有自己没有。他掏出根烟卷递给刘会计,您帮我支个粮情会,让各家写最怕啥塞建议箱。
别公开数据,就说大伙儿唠唠嗑。
粮情会那天,牛棚挤得跟过年杀猪似的。
王念慈搬来她的缝纫机当桌子,赵小娥举着个铁皮盒子满场转悠:都写好了塞里头啊,不记名的!张大山瓮声瓮气喊:我不写!
怕啥?
怕娃饿哭呗!小石头娘红着脸递纸条:我怕借粮丢脸......李老四媳妇捏着纸条直搓手,最后塞进去时纸角都湿了:怕明年没种......
杨靖蹲在牛棚角落数纸条,月光从破瓦缝里漏下来,把怕绝种这些字照得发亮。
他摸出系统面板,速生肥土粉旁边,高粱种子的兑换图标正闪着绿光——正好,系统里的高粱比外头的饱满,兑个百八十斤不成问题。
得让这粮转起来,不是救济,是信用。他连夜敲开刘会计的门,用共治基金的名义高粱,存驿站地窖,对外说县城赊的。
按互助积分分批借,签借条,秋收还粮。刘会计推眼镜的手顿住:这主意好,借粮的人有面子,还能攒信用。
发放那天,赵小娥特意系了王念慈给的红绸子,站在驿站门口扯着嗓子喊:第一批,互助积分前二十!小石头娘攥着借条上来,杨靖往她布袋里装高粱时,她突然把布袋往李老四媳妇怀里塞:我家还有半袋土豆,这高粱你先拿一半。李老四媳妇眼眶通红:前儿我帮你带娃,工票还没算呢......
张大山扛着麻袋挤过来,往地上一墩:我家土豆多,这袋给赵二柱家!他梗着脖子,我多领了工分,该还点!刘会计翻着账本直乐:你瞧,这粮还没动,人心倒先周转开了。
五日后,春雨淅淅沥沥落下来。
杨靖站在共耕区的木牌前,木牌上共济信用四个新刷的大字被雨水冲得发亮。
他让刘会计搬来个铁盆,把一沓借条扔进去:粮不用还了,都记进共济信用,明年翻倍还屯子!
火苗舔着借条,纸灰打着旋儿往天上飞。
系统提示突然在眼前炸开,金色的光雾里浮着几个大字:【心理安全网】建成,解锁跨屯应急互助(可联动三屯调粮)。
杨靖望着雨里的村民——李老四媳妇正帮王婶子扶苗,张大山和赵小娥抢着抬粪桶,小石头举着个破碗接雨水浇新苗,脸上的泥点子被雨冲成小花猫。
原来最怕的不是没粮,是没人信你有粮。他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系统面板,转身往驿站走。
雨幕里,驿站地窖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微光——像是有人刚掀开过草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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