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红薯粉的甜香扑过来,杨靖盯着晒场上稀稀拉拉的竹匾,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第五天的日头都偏西了,竹匾才摆了十三块——前儿还十五块呢。
张大山蹲在碾盘上,旱烟杆敲得青石直响:“靖子,咱这限兑是不是使猛了?昨儿个刘二柱他舅来换盐,说县城里都传咱‘信字号’要关门,连卖糖葫芦的老周都不敢收外通票了!”
杨靖没接话,蹲下身用手指碾了碾竹匾里的红薯粉。
细白的粉末从指缝漏下去,像团散了的云。
他想起三天前赵小娥抱着登记簿跑来找他时,本子边角都被攥出了毛边:“靖哥,今儿只兑了二十八斤!张叔说再这么跌,月底连李婶子家的猪饲料钱都凑不齐了。”当时他没慌,只让小娥把这五天的兑换记录按用途重新分类——现在摊开在膝盖上的本子,墨迹还带着白天的热气。
“老张头,你急个啥?”杨靖突然笑出声,把本子往张大山怀里一塞,“你看这‘送礼’‘年节用’占了六成,可‘做粉条’‘开小吃摊’的有十三户!前儿那个说要给闺女做喜饼的王婶子,我昨儿见她在村头跟卖瓦盆的老钱合计租摊位呢!”
张大山眯着眼睛凑过去,烟杆在“开小吃摊”那栏戳出个洞:“你是说...这些人不是倒腾票的?”
“倒腾票的早被咱黑名单筛出去了。”杨靖抄起根高粱秆,在地上画了个圈,“真正要用粉面做生意的,才不会嫌麻烦写用途。就像小石头娘——”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脆生生的嗓子:“靖哥!我表舅来啦!”小石头娘扒着门框探进头,蓝布衫袖口沾着灶灰,“我表舅在县城南关摆煎饼摊,说咱这粉面摊出来的饼子又软又香,能多卖五文钱!”
杨靖抬头,就见个戴蓝布帽的汉子缩在她身后,手里攥着顶磨破边的草帽。
“表舅您别怯!”小石头娘拽着人往屋里带,“靖哥又不是吃人的,咱是来谈正经合作的!”
当天夜里,杨靖拎着煤油灯敲开王念慈的门时,窗纸上还映着她批改账本的影子。
“你看。”他把分类好的登记簿摊在炕桌上,煤油灯芯“噗”地跳了下,“写经营用途的十三户,有八户留了县城住址。”
王念慈的手指划过“国营食堂采购员 陈大河”那行字,眼睛亮得像星子:“这些人是真想用咱的粉面做生意。”
“那就别让他们排队兑零散粉。”杨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我跟刘会计合计了,搞‘生产合作户’——凡注明经营用途的,能预约整袋兑换,价格不变,但得签‘不转售承诺书’。”
王念慈的指尖顿在“整袋兑换”四个字上:“整袋是一百斤?那得占半间屋囤货,小本生意可不敢压这么多。”
“所以才要参观。”杨靖笑出白牙,“明儿带他们去红薯厂转一圈,让他们看看咱的粉是咋来的——洗薯的水浇菜,粉渣喂猪,连熏干房的热气都能烘鞋垫。陈大河那种老采购,最信眼见为实。”
第二天晌午,红薯厂的晒场上挤了八个人。
开豆腐坊的老周摸着洗薯池的循环木槽,嘴张得能塞个鸡蛋:“合着洗红薯的水还能浇菜?那我家磨豆腐的浆水也能——”
“老周你先看这个!”张大山拽着他往粉渣堆跑,圈里的黑猪正拱得欢,“瞧见没?这粉渣掺麸子,猪吃了三个月能长百八十斤!你要跟咱合作,卖豆腐剩下的渣子还能换粉渣——”
“同志,这熏干房的热气...”国营食堂的陈大河扒着门框往里瞅,女工们正踮脚翻豆皮,热烘烘的蒸汽里飘着豆香,“能引根管子到灶房不?冬天蒸馒头省柴火。”
杨靖靠在门框上,看王念慈给众人发搪瓷缸子,里面泡着刚冲的红薯粉糊糊:“咱这粉面,出粉率比普通红薯高两成,煮的时候还省柴火——您看这洗薯的热水,凉了能烫猪食,热乎着就能下面条。”
陈大河喝了口糊糊,喉结动了动:“下月能供五百斤不?我给现钱。”
“现钱?”张大山的烟杆“啪”地砸在石桌上,“这不是搞资本主义?”
杨靖早料到他要炸毛,不紧不慢掏出个蓝布包,里面是刘会计刚记的新账本:“钱不进个人腰包,进‘三屯共管基金’。您看这页——买新石磨要八十块,换滤布要三十块,钱攒够了,咱能给全屯的磨盘都换铁轴!”
张大山扒着账本翻了两页,烟杆尖戳在“外埠合作账”那栏:“那...那得让刘会计天天盯着,少一个子儿我扒他裤衩!”
当晚,杨靖躺在土炕上揉着发酸的后颈,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叮咚作响:“【市场信任建立】达成,解锁‘品牌标识包’(特殊类,可设计统一包装与口号)。”他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牛皮纸袋——粗黑大字“三屯联产·信字号”,底下一行小字“凭外通票兑付,守灯户优先”。
三天后,第一车新包装粉面出发时,王念慈站在晒场边擦汗。
牛皮纸袋码得整整齐齐,“信字号”三个字被日头晒得发亮。
“以前怕人抢票,现在得怕人不够抢。”杨靖踢了踢车轱辘,看司机踩下油门,“陈大河说县城副食店都打听咱的粉,明儿个可能有纺织厂的人来谈长期——”
“靖哥!”赵小娥举着登记簿从村头跑过来,辫子上的红绳一颠一颠,“刘会计说松山屯的李建国又来了,这回揣着个布包,说要谈合作!”
杨靖摸出兜里那张被标记的“松山屯李姓”记录,指尖在“李建国”三个字上轻轻划了个圈。
风突然大了,吹得新包装的纸袋沙沙响,远处山梁上的云堆得像棉絮,阴沉沉的要落雨。
“小娥,明儿你去限兑口值岗。”杨靖把登记簿递给她,看她接过去时手忙脚乱地扶草帽,“记着,雨具在仓库第二排,别让外通票淋潮了。”
赵小娥用力点头,蓝布衫下摆被风吹得翻起来。
她没注意到,杨靖望着阴云的眼神里,藏着点跃跃欲试的亮——就像那年他第一次用系统换的手电筒,照着黑黢黢的灶房,发现原来光真能把日子照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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