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日头刚爬上晒场边的老榆树,杨靖正弯腰翻晒新收的玉米,金黄的颗粒在竹耙下沙沙作响。
他裤脚沾着星点泥渍,额角沁着薄汗,却听见张大山的大嗓门炸响:“靖子!村头来客人了!”
直起腰时,杨靖先拍了拍后腰——重生这几年干农活,到底落下点老伤。
抬眼望去,村口那棵歪脖子柳树下站着三个人。
打头的是李文才,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草屑;后头俩年轻人他没见过,却也穿着类似的粗布衣裳,裤脚都扎着麻绳,显是从山里来的。
“杨同志。”李文才走得急,喘气声比说话声先到。
他伸手往怀里掏,摸出个布包,打开时露出一叠红彤彤的纸片,“我们……我们没带联营的货,带了这个。”
杨靖接过来,指尖刚碰到纸边就皱了眉——这纸比供销社的包装纸还糙,边缘毛拉拉的扎手。
凑近一瞧,票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松树,“山信票”三个字写得东倒西歪,倒像是拿树枝在沙盘上划了百八十遍才描下来的。
背面倒是工整些,用墨笔写着“守约换物,失信不兑”,最下头还有歪歪扭扭的编号,从001到050,看得出是拿尺子比着画的格子。
“我们照着三屯的信票学的。”李文才搓着掌心的老茧,耳尖泛红,“可前儿个有户人家拿烟盒纸裁了票子,说上山打了五只野兔换盐巴。张瘸子家的二小子没看出来,真给了盐,结果那票子一沾水就花了……”他声音越说越低,“我们压不住,就想着来求求您。”
“嗨!”张大山不知何时凑过来,大手掌“啪”地拍在杨靖肩头,震得他手里的票子晃了晃,“你们倒好,没学会走就想跑!守灯的规矩还没摸热乎,倒先印起票来?这跟光砌墙不打地基有啥区别?”他嗓门大,惊得晒场边啄食的母鸡扑棱棱乱飞。
刘会计扶了扶眼镜,接过票子仔细翻看,指尖敲了敲那歪歪扭扭的松树:“没铁皮盒封章程,没马灯照夜路,光有票,是纸不是信。前年二狗子拿草纸画粮票骗鸡蛋,要不是王婶子点了煤油灯照水印,咱们屯得亏半袋小米。”他说着把票子递回去,眼神却温和,“你们得先有个能照见人心的灯台。”
杨靖没急着说话,拇指摩挲着票子边缘。
他能摸到纸里掺的草屑,能闻到墨汁里淡淡的松烟味——这票子是拿松枝烧了取烟灰调的墨吧?
李文才他们怕是蹲在灶房里,就着灶火熬了半宿才印出来的。
系统面板在他裤兜里微微发烫,积分栏里“1235”的数字跳了跳,他忽然想起前儿个解锁的“风雨灯台”设计图,松木加粗的柱子,铁皮覆顶的灯盖,正适合山风大的地方。
“你们那山上有几户?常走动的几个屯?”他突然开口。
李文才一愣,赶紧答:“五屯三百多口,散在松树林子里。最远的两家隔座山梁,得绕半宿山路。就缺个中心地,能让大伙儿聚聚,说说理。”
“中心地?”王念慈不知何时从晒场边的草垛后转出来,蓝布衫袖口别着朵小野花——是今早她教小丫头们唱《南泥湾》时,孩子们硬给别上的。
她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不如咱们‘反向联营’?不收你们的货,派‘信用指导员’上门。”
“啥叫反向?”张大山挠头。
“就是咱们输出规矩,不是他们送东西过来。”王念慈笑着解释,目光扫过人群,停在小石头娘身上,“小石头娘守灯最多,灶台账记得比我账本还清,去当第一任‘灯娘’如何?”
“我?”小石头娘正蹲在晒场边捡漏下的玉米,闻言手一抖,兜里的玉米“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慌忙去捡,花布衫袖子蹭得满手泥,“我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识的字没小石头兜里的糖纸多……”
“可你会分公私。”王念慈走过去,蹲下来和她平视,“前儿个二柱家借了半升黄豆,你记在‘春种互助’那栏;大奎家还米时多给了两把,你又单画了个红圈标‘信义’。这比会写字金贵。”她抓起小石头娘的手,掌心里全是老茧,“你教他们看灶火辨人心,比看账本实在。”
杨靖摸了摸裤兜,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检测到信用体系扩展需求,解锁‘信用火种包’(顶级类,800积分)。”他没犹豫,指尖在面板上点了“兑换”。
蓝芒闪过,他手里多了个红布包,打开来:巴掌大的图腾柱模型,木头雕的,刻着三屯灯台的模样;一卷简化版章程,字大如拳,配着插图——灶火、马灯、交粮的麻袋;还有十盏小马灯,铜皮做的,灯芯是系统出品的,防风。
“三屯派首批三人指导组。”他把火种包举起来,阳光透过红布照在脸上,“帮你们建‘山信体系’。条件就一条——建成后,每季送一批山货走‘三屯联产’渠道,贴‘信字号’标。”
李文才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接火种包时,指尖直打颤:“这……这是把金饭碗送我们手上啊!”他转身对那俩年轻人喊,“还不快给杨同志鞠躬!”俩年轻人忙不迭弯腰,额头差点碰着地面。
张大山哼了一声,却偷偷抹了把眼角;刘会计推了推眼镜,低头在小本子上记:“反向联营支出——火种包800积分,人力三人\/月,预期收益:山货渠道+信用辐射。”
当晚,杨靖去小石头娘家送马灯。
推开门,就见她抱着红布包坐在炕沿,窗台上点着盏煤油灯,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炕桌上摊着个本子,封皮是旧报纸糊的,里头一页页全是炭笔写的字:“信立五屯”“约成百年”“灯亮人心”……有些字歪得像扭麻花,有些却端端正正,看得出是擦了重写的。
“靖子哥。”小石头娘听见动静,慌忙把本子往怀里藏,耳尖红得像灶膛里的火,“我……我怕到了山上,教不会他们。”
“你教的不是字。”杨靖蹲下来,指着本子上“信”字那页,“你教的是灶火要旺,借的米要还,帮人挑水要记在心里。这些,比字金贵。”他起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儿我让系统兑双棉鞋,山风比咱屯冷。”
出了门,杨靖摸出系统面板。
“信用燎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地图上三屯的位置是团火苗,松山五屯的位置正泛起星星点点的光,像有人撒了把萤火虫。
他望着东山头的月亮,心想:以前怕灯台被风吹灭,现在倒怕灯不够多——等小石头娘他们回来,得让系统解锁更大的地图,把整个松江县的屯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春寒料峭的夜里,小石头娘把红布包系在腰上,里头的小马灯撞着她的膝盖。
她摸了摸包,又摸了摸炕桌上那本写满“信”字的本子,轻轻说了句:“明儿个,咱带灯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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