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洛疯狂的笑声在石室中回荡,如同魔咒,催发着玄景体内情感的烈焰。他眼中的星芒与血色交织,太初剑胚嗡鸣不止,毁灭的气息在他周身盘旋,仿佛随时都会失控爆发,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云初被他那完全陌生的、充斥着暴戾与挣扎的眼神逼得步步后退,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此刻的玄景,理智正在被吞噬。
“杀了她!杀了这个可能背叛你、影响你神性圆满的祸水!”星洛尖声诱导,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就像当年他们逼迫姐姐那样!斩断牵绊,方能至高无上!”
“不……不是……”玄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握剑的手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他脑海中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一个冰冷,催促他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一个炽热,在拼命呼喊着什么,守护着什么……
就在他的剑尖再次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云初的刹那——
云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非但没有再退,反而猛地向前冲去,不是冲向玄景,而是冲向了那座封印石台!同时,她将全身残存的灵力,连同与“归寂”剑鞘的最后一丝联系,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归寂!护住他——!”
她嘶声呐喊,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怆与无尽的眷恋。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星洛蛊惑,彻底迷失自我!如果她的力量,甚至她的存在,能成为唤醒他的最后一道光……
“归寂”剑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乌光,也不是星辉,而是一种混沌的、仿佛包容了世间所有色彩又归于虚无的奇异光辉!这光芒瞬间笼罩住玄景,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如同一道温柔的屏障,暂时隔绝了星洛那恶毒的意念侵蚀,也将玄景体内疯狂冲突的力量稍稍抚平了一瞬。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强行催发远超自身负荷的力量,云初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那口殷红的鲜血,有几滴,溅在了玄景冰冷的脸颊上。
温热的,带着熟悉的、令他灵魂悸动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玄景抬起颤抖的手,触碰着脸上那抹刺目的鲜红。
“云……初……”
一个名字,如同沉睡万古的巨龙苏醒,带着破碎的音节,从他齿缝间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挤了出来。
轰——!!!
这两个字,如同钥匙,悍然插入了神性冰封的最核心!无数被强行压制、切割、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垮了冰冷的壁垒,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青岚宗的初遇,少女怯懦又倔强的眼神……
桃源境三年的朝夕相伴,她笨拙地为他煮粥,灯下为他缝补衣衫……
坠神山壑他为她挡下蚀髓金煞,剧痛中她滚烫的泪水……
无数个日夜,她轻声唤他“玄景师兄”……
还有……玄天司那冰冷的殿堂,符文锁链加身,情感被强行剥离时,他心底最后烙下的,是她泣血的呼唤与绝望的眼神……
不是影子!不是赝品!不是威胁!
是云初!是他的云初!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却一次次被他伤害、被他遗忘的道侣!
“啊——!!!”
玄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咆哮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悲怆!他周身的星辰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燃烧,不再是冰冷的裁决,而是充满了炽热的情感与守护的意志!
他眼中的血色与混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星空的痛苦与清明。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让他痛彻心扉的倒地的身影,因为多看一眼,那锥心的疼痛都会让他失控。他将所有的怒火与杀意,如同凝聚的恒星,投向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星洛!
太初剑胚感受到了主人心意的彻底转变,发出清越而欢欣的剑鸣,璀璨的星芒不再冰冷,而是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与锋锐!
“星、洛。”
玄景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寒意,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星洛脸上的疯狂与得意瞬间僵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气息截然不同、眼神恢复清明甚至更加深邃可怕的玄景,失声叫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挣脱……情感应该将你彻底撕裂才对!”
玄景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撕裂虚空的一剑!
这一剑,不再有任何保留,蕴含着他刚刚苏醒的所有情感、所有力量,以及那失而复得、却差点再次失去的恐惧与后怕!
星芒如银河倒泻,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
星洛脸色剧变,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星光试图抵挡,但在玄景这含怒一击面前,她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脆弱!
“噗——!”
血光迸现!
星洛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室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她月白的袍服。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如同杀神降世的玄景,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你……你竟然……”她咳着血,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玄景走到她面前,剑尖直指她的咽喉,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与杀意。“你,该死。”
就在他即将挥剑斩下的瞬间,身后传来云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焦急的呼唤:
“玄景……别……封印……”
玄景挥剑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回头,看向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却还在担心他因为杀戮而再次被影响的女子。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杀意与暴戾。他收回剑,不再看重伤的星洛,转身,一步踏出,已来到云初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云初轻轻抱起。
她的身体那么轻,那么冷。
无尽的悔恨与心疼几乎将他淹没。
他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她冰凉沾血的额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我回来了……”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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