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山洞口的藤蔓缝隙洒下点点金斑。玄景缓缓睁开眼,眸中锐利清明,不见半分睡意。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安睡的云初,指尖轻轻拂过她渐复血色的脸颊,动作轻柔,与脑海中飞速运转的谋划形成鲜明对比。
玄天司不会善罢甘休。冰璃、炎武小队失联,加上他这位“失控”的裁决使,足够引起高层重视。被动躲避绝非良策,他需要主动破局,一劳永逸地解决这条尾巴,至少,争取到足够他和云初喘息、追查真相的时间。
他小心地将云初安置好,起身走到洞口,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向外蔓延。片刻后,他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算计。
是时候,下一盘棋了。
他回到云初身边,她恰好醒来,揉了揉眼睛:“玄景?”
“醒了?”他语气温和,扶她坐起,递过用灵力温好的清水,“感觉如何?”
“好多了。”云初活动了一下手脚,灵力已恢复小半,“我们接下来……”
“我们需要‘帮’玄天司找到我们。”玄景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云初一愣:“什么?”
“准确地说,是让他们找到他们‘想’找到的线索。”玄景耐心解释,眼神深邃,“冰璃他们追踪至此,定然留有特殊的联络或追踪印记。我们不必费力清除,反而可以……稍加利用。”
他摊开手掌,掌心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萦绕不散,正是他之前从云初衣襟上抹去的那抹属于墨渊的印记气息。“此物,正好一用。”
云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闪过惊讶与了然:“你想祸水东引?借玄天司的手去查墨渊?”
“并非祸水东引。”玄景纠正道,语气平静无波,“只是为玄天司的同僚们,提供一条合乎逻辑的侦查方向。毕竟,一位身份神秘、与承天殿遗迹似乎有所关联、且对‘归寂’表现出浓厚兴趣的天工坊修士,在遗迹崩塌、裁决使失踪的敏感时期,难道不值得重点关注吗?”
他说话间,指尖星辉流转,将那缕墨渊的印记气息与他模拟出的、一丝伪造的、带有“归寂”和微弱归墟能量的波动巧妙融合,再小心翼翼地附着在洞口一块不起眼的碎石上。整个过程精准无比,仿佛最精湛的工匠在雕琢微缩法器。
“他们会循着这‘线索’,一路追查到墨渊可能的行踪上去。”玄景语气笃定,“以墨渊的机警和天工坊的背景,足以陪他们周旋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云初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和那副运筹帷幄的冷静模样,心中不禁感叹。恢复记忆后的玄景,不仅找回了情感,那份属于青岚宗大师兄的智计与属于裁决使的缜密狠辣,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星洛呢?”云初想起那个疯狂的女人,“她逃走了,会不会……”
“她伤得极重,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而且,她比我们更不想被玄天司找到。”玄景眸光微冷,“至于以后……她欠下的债,我会亲自去讨。”
布置好一切,玄景不再耽搁。他仔细消除了两人在此地停留的大部分痕迹,只留下几处指向性的、无关紧要的线索,混淆视听。
“走吧。”他伸出手,看向云初。
云初将手放入他掌心,被他稳稳握住。
两人悄然离开山谷,身影没入晨雾弥漫的山林,方向与玄景留下的“线索”截然相反。
数日后。
一队身着玄天司制服的修士出现在山谷附近,为首的正是接到求援信号后赶来的另一名高阶裁决使。他们很快发现了洞口那块被做了手脚的碎石。
“有残留的印记!很微弱,混杂着归墟和……某种机关造物的气息?”一名擅长追踪的队员汇报。
高阶裁决使拿起碎石,仔细感应,眉头紧锁:“不是玄景和那女子的……是第三方?天工坊的手法?”他联想到遗迹崩塌、星洛失踪、玄景叛变等一系列事件,眼神锐利起来,“查!重点排查近期在附近区域出现的天工坊修士,尤其是……一个叫墨渊的人!”
命令迅速下达。
而此刻,远在数百里外一座凡人城镇的客栈中,正在品茶的墨渊忽然皱了皱眉,放下茶杯,指尖掐算了几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呵,无妄之灾。玄景啊玄景,你这份‘回礼’,可真是不小。”
他站起身,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也罢,正好陪他们玩玩。”
山林深处,玄景感应到自己留下的印记被触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棋子已落,棋局已开。
现在,是该专注于他和云初的棋路了。他低头,看向身旁正好奇打量路边灵草的云初,眼神柔和下来。
清除干扰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路,才真正关乎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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