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未知生物的红点，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深海中笔直地朝着海面上的“猎豹号”冲来！
它的体积在不断放大！那已经不是鱼，甚至不是鲸鱼！那是一个移动的小型山脉！
指挥室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到了极致，肌肉记忆让他们下意识地就想冲向自己的战斗岗位。
“别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树沉稳的声音响起：“都别动，让我先跟它聊聊。”
聊聊？
众人面面相觑。
跟一个正气势汹汹，准备把他们拖下水当垫背的暴躁老哥聊聊？
“走，出去。”周觉当机立断，第一个朝着指挥室外走去：“到甲板上集合，保持最高警戒，但在收到命令前，任何人不准开火。”
“是！”程敢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应声。
与其待在狭小的指挥室里，看着屏幕上的红点干着急，不如到外面去，直面这个大家伙。
一行人迅速穿过通道，来到了驱逐舰宽阔的甲板上。
海风呼啸，带着咸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此刻却像是烧开的水，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一道道暗流在海面下涌动，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天色，也阴沉了下来，乌云汇聚，仿佛要将整片天空都压在他们的头顶。
“它……快到了。”一名战士看着海面的异状，声音有些干涩。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从深海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庞大压力，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
就在此时，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也随着海水的翻涌，传入了那头正在急速上浮的聆海兽的感知中。
嗯？是那个老家伙的气息？
它上冲的速度，下意识地缓了一下，但积攒了千万年的怒火与绝望，又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轰——！！！”
一声滔天巨响！仿佛海底有一座火山喷发！
猎豹号驱逐舰那数千吨的钢铁之躯，在这股巨力之下，猛地颠簸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高达数十米的巨浪，冲天而起，又狠狠地拍了下来！
“哗啦——！”
站在甲板上的周觉、程敢以及一众战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淋了个彻头彻尾。
冰冷的海水顺着头发、衣领，灌了进去，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模样狼狈不堪。
周觉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心里只有两个字。
好家伙。
这见面礼，还真够别致的。
“咳咳……”老树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调侃。
“老夫当年听闻，聆海一族，性情温和，与世无争，乃是海洋中最优雅的生灵，今日一见，传言似乎……颇有谬误啊。”
老树的话音刚落，那股被树叶转译过来愤怒的意念，再次炸响！
“温和？！”
“换你被关在黑屋子里饿了几千年，好不容易闻到一口肉味，被人从梦里叫醒，结果发现那肉是假的，就那么一丁点香味，舔都舔不着！完了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你问问你自己！你能温和得起来吗？！”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委屈，紧接着，那意念的目标，瞬间锁定了老树的气息。
“枯木头！是你？！你还没死透？！”
枯木头……
周觉嘴角微微一抽，这外号，听着就很有年代感。
“你这小娃娃都没死，老夫我自然还硬朗着呢。”老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少废话！”聆海兽的意念充满了暴躁：“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故意泄露了一丝灵气，把我从沉睡里骗醒的？！”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悲凉。
“说啊！你是不是自己大限将至，活不下去了，所以想在死前，拉我这么个垫背的，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这诛心之言，让甲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仿佛能看到，那头古老的巨兽，在质问着这个世界，也质问着自己那悲哀的命运。
老树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它才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是我。”
它否认了聆含兽的猜测，但它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
因为它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头聆海兽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飞快地消逝着。
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
苏醒，对它而言，就是死亡倒计时的开始。
老树的意识，悄悄地连接上了周觉。
“小觉。”
“前辈，您说。”周觉在心里回应。
“你那灵泉，还有吗？”
“有。”
“能不能……给它一些？一点点就行。”
老树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它撑不了多久了，不管怎么说，它醒过来，终究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没问题。”周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正如老树所说，这是他们的锅，该背。
周觉心念一动，下一秒，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大水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这正是她平时用来给老树浇灌灵泉的那个桶。
此刻，桶里装满了清澈见底，却又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液体，正是灵泉！
在灵泉出现的一瞬间！
“咕噜……”
一个奇怪的声音，通过树叶的转译，传进了所有人的脑海。
那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聆海兽那股原本充满了愤怒与绝望的意念，此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灼热的目光，瞬间从深海之中投射而来，死死地锁定了周觉手中那个塑料桶。
周觉感受到了那道目光。
她没有犹豫，拎着水桶，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甲板的最边缘，她看着面前翻涌的海面，真诚地开口。
“前辈，非常抱歉。”
“是我们无意中打扰了您的沉眠，唤醒了您。”
“这件事，是我们的过错。”
周觉将手中的水桶向前一递：“这桶灵泉，是我们的一点歉意，还望您能收下。”
海面，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一只巨大无比，却又晶莹剔透，就像水晶雕琢而成的……爪子？或者说鳍？缓缓地从水中伸了出来。
它小心翼翼地，用两根爪尖，夹住了那个与它庞大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塑料桶。
然后，猛地收了回去。
“吨…”一口豪迈的喝水声，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一秒后。
“嗝~”
一个满足的饱嗝，紧接着，那个被喝得一滴不剩的塑料桶，被轻轻地放回了甲板上。
聆海兽声音没了刚才的愤怒，甚至带了一丝傲娇的意念，再次响起。
“哼！”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再说了，就这么一桶……连塞牙缝都不够，该死的，我还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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