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竹简整齐地铺展在案几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刘欣身着太子常服,端坐于主位,两侧分列着太子太傅张禹、太子少傅于永及几位东宫属官,一场关于地方时政的探讨正热烈进行。此次议题,源于几份来自关东的奏折 —— 多地官员上报,因赋税过重,不少百姓不堪重负,纷纷弃田逃亡,导致部分郡县田地荒芜,国库赋税收入也受影响。
“太子殿下,依臣之见,百姓逃亡实乃藐视国法,当加重惩罚力度!” 率先开口的是东宫舍人李嵩,他性格刚直,主张以严刑峻法约束百姓,“可下令各地官府追捕逃亡百姓,一旦捕获,不仅要追缴所欠赋税,还需处以罚金,再强制返乡耕作,如此才能以儆效尤!”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属官附和:“李大人所言极是!若对逃亡百姓纵容姑息,恐引发更多人效仿,届时国库空虚,朝廷威严何在?”
“不可!” 太子少傅于永立刻反驳,他常年处理律法事务,深知民生疾苦,“百姓逃亡,根源在于赋税过重,而非故意违抗国法。如今关东多地遭遇旱灾,收成锐减,官府却依旧按丰年标准征收赋税,百姓无以为生,才被迫逃亡。若此时加重惩罚,只会激化矛盾,甚至引发民变!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减免受灾地区的赋税,让百姓看到生路,自然会返乡。”
“于大人此言虽有道理,却未免过于理想化。” 另一位属官沉吟道,“国库近年本就紧张,若大规模减免赋税,边境军需、宫中用度恐难以维系。再者,各地赋税标准不一,哪些该减、减多少,难以界定,恐生弊端。”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刘欣始终端坐一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眉头微蹙,认真倾听每一位属官的发言,时而低头翻阅手中的地方赋税明细竹简,时而抬头沉思。待众人争论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大人所言,皆有可取之处,但也各有偏颇。”
他站起身,走到案前,指着竹简上的赋税记录说:“李大人主张惩罚,却未顾及百姓逃亡的根本原因;于大人提议减免,却忽略了国库的实际情况。依孤之见,解决此事,当分三步走。”
“第一步,派专员实地核查。” 刘欣目光扫过众人,条理清晰地阐述,“孤欲请陛下恩准,选派清廉公正、熟悉地方事务的官员,分赴关东各地,逐一核查赋税征收情况。区分哪些是朝廷规定的合理赋税,哪些是地方官员擅自加征的苛捐杂税,哪些地区确实因灾减产,哪些地区是官员虚报灾情、中饱私囊。唯有摸清实情,才能对症下药。”
“第二步,针对性调整政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对核查出的苛捐杂税,一律废除;对受灾严重地区,酌情减免三成至五成赋税,所需缺口,可从王府私库及地方官员罚没的赃款中补足,暂不影响国库主体;对赋税合理但百姓仍逃亡的地区,需查明是否存在土地兼并严重等其他问题,一并解决。”
“第三步,安抚逃亡百姓返乡。” 刘欣语气愈发恳切,“张贴告示,告知百姓朝廷的赋税调整政策,承诺返乡者可免除既往所欠赋税,还能获得官府发放的种子、农具补贴。同时,严令各地官员不得刁难返乡百姓,若有违者,严惩不贷。如此,既兼顾了朝廷财政,又体恤了百姓疾苦,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属官们纷纷点头称赞。太子太傅张禹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赞许:“太子殿下此策,思虑周全,既不偏激也不保守,兼顾了国法、民生与国库,实乃治国良策!” 于永也附和道:“殿下能透过表象看本质,提出‘核查为先、分类施策’的思路,比臣等考虑得更为深远,老臣佩服!” 其他属官也纷纷表示赞同,之前的争论烟消云散,一致认可刘欣的主张。
此事很快通过张禹等人传到了成帝耳中。成帝正在批阅奏折,听闻刘欣的见解后,当即放下手中的毛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欣儿如今不仅能明辨是非,还能提出如此切实可行的对策,真是长大了!” 他特意让人将关东地区的几份赋税奏折送到东宫,对刘欣说:“这些奏折,你先代为批阅,拟定处理意见,再呈给朕过目。”
刘欣接到奏折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仔细研读,结合之前与属官们的讨论,逐一提炼问题、拟定对策,次日便将批阅好的奏折呈给成帝。成帝翻看后,发现刘欣的批复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在一些细节上考虑得更为周全,心中对他愈发放心。此后,成帝时常将一些地方事务的奏折交给刘欣先行批阅,东宫习政的刘欣,已渐渐开始参与到真正的朝政之中,为日后登基执政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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