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永烬平原,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迎面撞来,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仿佛肺叶都要被点燃。脚下的大地焦黑酥脆,踩上去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偶尔有暗红色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其中岩浆缓缓蠕动,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和令人心悸的高温。
天空被永恒的暗红烟尘笼罩,不见日月,只有远方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整个世界映照得一片诡谲。这里是一片被火焰彻底洗礼过的死亡国度,生机断绝,唯有毁灭的气息永恒弥漫。
“这鬼地方,待久了怕是能把人烤熟!”雷烈运转气血,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隔热罡气,依旧觉得口干舌燥。
张震的庚金战罡在这里也受到了压制,金属性的锋芒在极致的高温下似乎变得有些迟滞。唯有叶灵均,虽然同样感到不适,但她体内的离火之力却异常活跃,仿佛回到了主场,自动吸纳着空气中狂暴的火行灵气,转化为精纯的能量反哺自身,让她在这恶劣环境中反而显得从容一些。
林凡撑起一道融合了星辉与易道清光的护罩,将四人笼罩,隔绝了大部分热浪和有害烟尘。他手持星图龟甲,仔细感应着方向,叶灵均则闭目凝神,追寻着那丝越来越清晰的离火本源呼唤。
“方向没错,就在前面。但那股压制感……也越来越强了。”叶灵均睁开眼,指向一片地势尤其崎岖、火光格外黯淡的区域。那片区域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连永烬平原永不熄灭的火焰到了那里都显得畏缩。
四人小心翼翼地向目标区域前进。沿途,他们看到了被烧融后又凝固成诡异形状的金属残骸,看到了如同琉璃般的地面,那是沙石被极致高温熔化后的产物。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变异生物不时出现,有在岩浆中游弋的火鳞怪鱼,有以燃烧的灰烬为食的食烬甲虫,更有成群结队、形如秃鹫、却能喷吐小火球的“焰喉鸟”试图袭击他们,但都被轻易解决。
随着深入,周围的温度不升反降,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却越来越重。空气中狂暴的火行灵气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驯服,变得温顺而死寂。地面开始出现一些巨大而规整的、被烧得漆黑的岩石结构,像是某种建筑的基座或倒塌的墙体。
“这里……曾经是一座城市?”张震看着那些残垣断壁,判断道。
林凡点头,目光凝重:“而且规模不小。能在这种地方建立城市,其文明程度恐怕不低。只是……最终还是毁于天火。”
他们仿佛行走在一座被烧焦的巨人骸骨之上,寂静中透着无边的苍凉。
就在他们接近那片最为压抑、火光最为黯淡的核心区域时,前方一处相对完好的、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半圆形广场上,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四人立刻隐蔽在一块巨大的焦黑岩石后。只见广场中央,地面的一块石板被移开,几个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那是几个……人形生物。他们身形比普通人略矮,皮肤因长期缺乏日照和高温炙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身上穿着由某种耐火兽皮和金属片简单缝制的粗糙衣物。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似乎是自制的工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收集广场上一些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如同苔藓般的植物。
是幸存者!永烬平原的遗民!
这些遗民看起来十分虚弱,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深深的疲惫,但动作却异常谨慎,仿佛时刻在提防着什么。
“他们……还活着?”叶灵均有些不忍。在这种地狱般的环境中,人类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林凡仔细观察着这些遗民,眉头微蹙。在他的感知中,这些遗民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而且……似乎被某种东西束缚着,他们的灵魂深处,缠绕着一丝与周围环境同源的、阴冷而压抑的气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广场边缘的阴影中,猛地窜出数道黑影!那是一种形态怪异的生物,约半人高,四肢着地,皮肤如同冷却的熔岩,布满裂缝,裂缝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滴落着粘液的口器,发出“嘶嘶”的声响,速度快如闪电,直扑那几个正在采集的遗民!
“是‘烬魔’!快跑!”遗民中一个看似头领的老者发出惊恐的尖叫,丢下手中的工具就想往地洞跑。
但烬魔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追上落在最后的一个年轻遗民!
“救人!”林凡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他并指如剑,一道融合了星辉与坎水之意的清冷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头烬魔!
嗤!
指风击中烬魔布满裂缝的背部,竟然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那烬魔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动作猛地一滞,背部被击中的地方,暗红光芒迅速黯淡,甚至出现了一丝冻结的迹象!坎水之力,对这等纯火邪物竟有奇效!
与此同时,叶灵均的离火短杖点出,青白色火线并非攻击烬魔,而是在那些遗民与烬魔之间布下了一道火墙,暂时阻隔了它们的追击。张震和雷烈也同时出手,刀罡拳意爆发,将另外几头试图绕过火墙的烬魔逼退。
突如其来的援手让那些遗民愣住了。他们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林凡四人,尤其是林凡那轻易击伤烬魔的手段,麻木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快进地洞!”林凡对那几个还在发愣的遗民喝道。
遗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钻回了地洞,并迅速盖上了石板。
解决了这几头烬魔(它们受伤后似乎极为畏惧林凡身上的气息,嘶吼着退入了阴影中),林凡四人走到那块石板前。
林凡轻轻敲了敲石板,沉声道:“外面的怪物暂时退了,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打听一些事情。”
石板下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被移开一条缝隙,那个老者警惕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林凡四人,尤其是气质不凡、手段神奇的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多谢几位恩人援手。此地不宜久留,烬魔很快就会引来更多同伴……若不嫌弃,请随老朽到地下暂避。”
林凡与叶灵均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跟着老者钻进地洞,下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而幽深的隧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汗水和一丝微弱的霉味。隧道四壁被挖掘得还算平整,支撑着一些简陋的木桩。
下行数十米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溶洞内点燃着一些用某种油脂制成的昏暗灯火,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数百个蜷缩在一起的身影,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用惊恐、好奇而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看着林凡这几个不速之客。
这里,便是这群永烬遗民最后的避难所。
“老朽岩砾,是这群苟延残喘之人的暂时管理者。”老者,也就是岩砾,苦涩地介绍道,“再次感谢几位恩人。不知……几位从何而来?为何会到这被神遗弃的永烬死地?”
林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岩砾长老,你们在此地生存多久了?可知晓这片平原中心,那火光黯淡、令人压抑的区域,究竟藏着什么?”
听到林凡问及那片区域,岩砾和周围所有遗民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岩砾声音颤抖地说道:“那里……是‘烬源核心’,是带来这一切灾难的源头,也是……禁锢着我们,让我们无法逃离这片地狱的……诅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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