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冬日来得悄无声息，第一场雪落时，新灵植园的月光草刚结了种子，被薄雪盖得像撒了层糖霜。李婆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雪花簌簌落下，突然一拍大腿：“快到年关了，该扎守岁灯了！”
守岁灯是联盟的老规矩。每年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挂盏灯笼，灯火彻夜不熄，说是能照亮过往的路，也能给来年讨个光明顺遂的彩头。往年都是白胡子长老用符纸糊灯，今年他却把这项“重任”交给了小修士们，自己坐在旁边摇着蒲扇指导，活像个监工的老先生。
扎灯的材料五花八门。陈睿轩砍了灵植园的细竹，削成骨架，轻便又坚韧；陈思语收集了月光草的种子，串成灯穗，夜里能发出淡淡的荧光；雪鼬们则叼来五颜六色的灵植花瓣，贴在灯笼面上当装饰，断尾的水晶王冠被新首领拆下来，取了上面的碎水晶，嵌在灯角，晃一晃就闪闪烁烁。
李婆婆的贡献最特别。她用煮灵米剩下的米汤做胶水，说这样糊的灯笼纸不容易破；又在灯座里灌了点灵油，保证灯火能烧到天亮。“我年轻时，你师父总说守岁灯的火要旺，家里的日子才能旺。”她给小修士们演示如何固定灯芯，皱纹里都堆着笑，“你们看，这样绕三圈，风再大也吹不灭。”
大毛和小狼崽们也没闲着。大毛趴在院子中央，任由小修士们把灯笼骨架放在它背上晾晒，偶尔甩甩尾巴，像是在给大家鼓劲；抢抢叼着块红布跑来跑去，非要给每个灯笼都蒙上块“红盖头”，结果把刚糊好的灯笼弄塌了两个，被陈思语轻轻敲了敲脑袋，委屈地缩到大毛怀里。
除夕这天，联盟的院子里挂满了守岁灯。有圆滚滚的宫灯，贴着雪鼬们粘的花瓣，风一吹就像朵会转的花；有长条形的纱灯，里面衬着月光草种子，夜里亮起来时，整盏灯都泛着银辉；最特别的是白胡子长老亲手扎的“符灯”，灯面上画着简易的平安符，据说能驱邪避灾，被他宝贝似的挂在古榕新苗上。
傍晚时分，雪停了，天空放晴，露出淡淡的月牙。李婆婆端来饺子——是用灵米磨粉做的皮，包着灵植园的野菜馅，煮在沸水里像群白胖的小元宝。大家围坐在厨房的暖炉边，手里捧着热汤碗，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守岁灯，心里暖融融的。
“守岁要守到子时。”白胡子长老喝了口灵酒，脸颊泛红，“老话说，子时的灯最亮，能照见来年的运道。” 小修士们听得眼睛发亮，纷纷说要熬到天亮，结果刚过亥时，就有几个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被同伴偷偷画了满脸胡须，惹得李婆婆直笑。
雪鼬军团的“守岁仪式”在院子里举行。新首领把所有灯笼的灯芯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哪盏灯灭了；最小的雪鼬抱着块灵果干，蹲在灯笼底下，像是在给灯火“喂食”；它们还在每盏灯前都放了颗浆果，说是给“灯神”的供品，虔诚得让人忍俊不禁。
大毛带着小狼崽们守在灵植园门口。抢抢和睡睡挤在灯笼下，用爪子拨弄着灯穗玩，边边则学着大毛的样子，对着月亮“嗷呜”叫了两声，像是在跟过往的岁月打招呼。月光草的种子在灯穗上轻轻晃动，荧光落在它们毛茸茸的背上，像撒了把星星。
子时快到的时候，白胡子长老拿出三炷香，插在院子中央的香炉里。“该给老朋友们说说话了。”他对着灯笼拜了拜，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断尾啊，今年的灯比去年亮，雪鼬们都长大了；老榕树啊，新苗长得好，你在那边也放心……” 李婆婆跟着抹眼泪，却笑着说：“该说点高兴的，来年咱们还要种新灵植呢。”
陈睿轩和陈思语站在挂满灯笼的廊下，看着远处灵植园的雪地上，守岁灯的光映出长长的影子。陈思语突然说：“你看那些灯，像不像眼睛？在看着咱们呢。” 陈睿轩点头，握紧她的手：“嗯，看着咱们把日子过好。”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所有守岁灯突然都亮了几分，灯穗上的月光草种子发出荧荧的光，连古榕新苗上的符灯都闪了闪，像是在回应大家的期盼。雪鼬们对着天空吱吱叫，小狼崽们围着灯笼转圈，大毛仰头对着月亮长嚎一声，声音清亮，带着股蓬勃的朝气。
后半夜，大家挤在暖炉边睡着了。李婆婆给每个人都盖了床厚毯子，最后一个吹灭厨房的灯，却特意把门口的守岁灯挑得更高了些。雪又开始下，落在灯笼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灯火却依旧明亮，像颗跳动的心脏，守着满院的安宁。
第二天清晨，守岁灯的火还没灭。小修士们揉着眼睛跑出屋，发现雪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从每盏灯前经过，像是有人夜里来看过这些灯。李婆婆笑着说：“是土地爷来过了，见咱们的灯亮，准会多照拂咱们一年。”
陈睿轩看着阳光下渐渐融化的雪，守岁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淡淡的暖黄。他突然明白，这些灯笼守的不是岁，是人心底的念想——是对过往的怀念，对当下的珍惜，对未来的期盼。就像那彻夜不熄的灯火，无论风雪多大，总能照亮前行的路，让每个身在联盟的人都知道，这里永远有温暖等着，有牵挂牵着，有热热闹闹的日子盼着。
而那些亮在雪夜里的守岁灯，会像一个个温暖的印记，刻在联盟的岁月里，年复一年，映着大家的笑脸，照着日子往更光明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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