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夕阳,透过陈导办公室的破窗户,在地板上投出块斜斜的光斑。光斑里飘着的灰尘,落在堆了半人高的剧本上,最上面那本《霓虹下的尘埃》封皮,被咖啡渍晕出片浅褐色,是上周他熬夜改剧本时洒的,现在还能闻到淡淡的速溶咖啡味。办公室在文创园最角落,租金每月 800 块,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里还卡着片 2023 年的日历纸,上面用红笔写着 “拍流浪歌手素材”,却没来得及划掉。
墙角堆着三个旧纸箱,最上面的箱子敞着口,露出里面蒙尘的奖杯 —— 除了那个当烟灰缸的 “金镜头奖”,还有个 “最佳纪录片新人奖”,底座缺了个角,是当年搬办公室时摔的,现在还能看到修补的胶水印。箱子旁边摆着个缺角的搪瓷咖啡杯,杯身上印着 “2018 影视创作者大会”,杯底积着层褐色的咖啡垢,洗了好几次都没洗掉,像他这大半年洗不掉的落魄。
陈导把 U 盘攥在手里,指尖都捏得发白,U 盘上 “2022 音乐节” 的字样被蹭得模糊,边缘还缺了个小口,是早上从老周工作室拿回来时,不小心蹭到桌角弄的。他坐在吱呀响的木桌前,打开那台用了 9 买的笔记本电脑 —— 开机进度条走了 1 分 43 秒时卡住了,他拍了拍机身,又等了 34 秒才彻底开机,屏幕右下角立马跳着 “内存不足(仅剩 2.3G)” 的黄色提示框,像在嘲笑他的窘迫。
他点开通讯录,里面存着 132 个联系人,大多是以前的合作方、演员、助理,现在能打通的,没几个。第一个电话打给前助理小吴时,他指尖捏着张皱巴巴的纸巾,那是早上擦咖啡杯时用的,现在被捏得快成纸团了 —— 小吴跟着他干了 5 年,当年拍《声音的温度》时,两人一起在地下通道蹲守三天,拍到流浪歌手凌晨练声的画面,小吴还说 “陈导,以后我就跟你混,你拍啥我都跟着”。
电话响了 8 声才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 KtV 背景音,还混着 “家人们点点赞” 的嘶吼,小吴的声音带着醉意,还有点不耐烦:“喂?谁啊?这时候打电话,没看见我正直播呢?”
“小吴,我是老陈。” 陈导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的划痕,“你现在还跟 3 号楼那边的物业熟吗?我想查个人,就是……”
“老陈啊?” 小吴打断他,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听筒里还传来 “榜一大哥刷火箭” 的提示音,“我早就不在影视圈混了!现在搞直播带货,一场直播赚的比你拍三个月剧还多,谁还干那苦差事?物业那边我早没联系了,你找别人吧,我这边还忙着跟厂家谈 9 块 9 秒杀呢,先挂了啊!”
“等等!” 陈导赶紧喊住他,声音提高了点,“就问个事,不耽误你一分钟……”
“嘟嘟 ——” 电话已经挂了,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陈导盯着手机屏幕,小吴的头像还是当年两人在颁奖礼上的合照 —— 他穿着租来的西装,小吴举着奖杯,两人笑得一脸灿烂,现在看来,格外讽刺。他想起以前小吴没地方住,在他办公室打了三个月地铺,每天早上帮他买豆浆油条,现在倒好,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他把手机扔在桌上,纸巾被捏得粉碎,碎片落在键盘缝里,他也没捡 —— 这就是娱乐圈,人走茶凉,比翻书还快。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眼尾的细纹里还卡着点灰尘,是早上打扫办公室时沾的。又拨通第二个电话,打给以前合作过的制片李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角,节奏乱得像他现在的心情 —— 李哥当年拍网剧《城中村故事》时,跟 3 号楼的物业打过交道,还跟他炫耀 “王经理跟我铁,查监控一句话的事”。
电话响了 3 声就通了,李哥的声音很不耐烦,还能听到手指敲桌子的 “哒哒” 声,从听筒里传出来:“老陈?你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活介绍?没活的话我挂了,正跟投资方聊新剧呢。”
“李哥,活暂时没有,想跟你打听个事。” 陈导赶紧说,身体往前凑了凑,差点碰到桌上的咖啡杯,“3 号楼的物业王经理,你还认识吗?我想查一下他们楼天台的监控,找个人……”
“查监控?” 李哥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老陈,你是不是穷疯了?现在民用监控查询得走正规流程,要么报警拿协助调查函,要么有物业开的证明,私人查监控属于侵权,你以为还是以前啊?再说了,王经理去年就退休了,现在的物业经理是个 95 后,油盐不进,我上次想查个丢快递的监控,给他塞了两包烟都被怼回来了,说‘按规定来’。”
陈导的心沉了沉,手指攥着手机,指节泛白:“那你知道现在的物业经理叫啥吗?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就查个人,不麻烦,看完就删……”
“别费劲了。” 李哥打断他,敲桌子的声音更响了,“现在的年轻人精得很,没好处的事根本不做。你要是想查,要么花 500 块找‘黄牛’通融,要么就报警说丢了贵重物品,不然没戏。我这边还忙着看流量艺人的档期呢,挂了啊。”
电话又挂了,陈导把手机放在桌上,盯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沉得慌。500 块 —— 他现在连下个月 800 块的房租都没凑齐,钱包里只剩 137 块 5 毛,还是昨天帮老周修调音台赚的,哪来的 500 块?他想起早上在老周工作室喝的速溶咖啡,还是老周从抽屉里翻出来的临期存货,心里酸溜溜的。
他没歇着,接着打电话,第三个打给以前的摄影指导,没人接;第四个打给道具组的老张,接通后说 “早就回老家开超市了”;第五个打给场记小李,直接拒绝…… 打到底 17 通电话时,终于有人愿意帮忙 —— 是以前拍纪录片时认识的社区民警老张,老张的声音很温和,还带着点歉意:“老陈,我可以帮你去物业问问,但能不能查到不好说,现在隐私保护抓得严,民用监控不能随便查,得有合理理由。”
陈导赶紧说 “谢谢张哥,太麻烦你了”,挂了电话,心里总算有了点盼头。他把 U 盘插进电脑的 USb 接口,想再听听那段歌声,结果电脑卡了半天,弹出 “无法识别 USb 设备(错误代码 43)” 的提示框。他气得拍了下键盘,键盘上的 “w” 键 “啪嗒” 掉了下来,滚到桌底,他弯腰去捡,头 “咚” 地撞到了桌腿,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破电脑,比流量明星的演技还烂,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捡起 “w” 键,想装回去,结果怎么按都按不进去,只能随手扔在桌上。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墙上的旧拍摄计划表 —— 那是 2024 年的,上面写着 “3 月拍主角戏份,4 月采环境音”,现在全是泡影。
他摸出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红塔山,烟盒都被捏得变了形。点烟时,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烟雾飘起来,模糊了眼前的剧本,封面上 “《霓虹下的尘埃》” 几个字,好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想起 12 年前拍《声音的温度》,那时候投资方主动送设备,说 “陈导,不够再跟我说,别委屈了作品”,现在倒好,连个 U 盘都读不出来,真是风水轮流转,转到沟里去了。
下午七点,老张打来了电话,声音很低,还带着点风声,应该是在户外:“老陈,问了,物业那边说 3 号楼的天台监控分两个,副监控只能拍到角落(就是你说的晾工服的地方),主监控能拍全貌,但硬盘坏了半个月,还没修好,说是没钱换。”
陈导的心一下子凉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指腹蹭到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上次摔的,现在还没换:“那…… 那有没有租客登记册?比如最近有没有租在 3 号楼,穿蓝色工服的女孩?大概二十多岁……”
“登记册我看了,3 号楼住了 128 个租客,穿工服的有 23 个,大多是附近餐馆、电子厂的,没一个符合你说的‘会唱老民谣’的。” 老张叹了口气,“老陈,别太执着了,一个素人歌手而已,找不到就换个人呗,犯不着这么折腾,你这身体也熬不住。”
“不是素人歌手,是…… 是我的剧需要她。” 陈导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喉咙发紧,“张哥,谢谢你,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传来的电动车喇叭声,还有远处工地的打桩声。陈导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烟蒂烫到了手指,他都没察觉,只觉得指尖发麻,像心里的感觉一样。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 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像一条条流动的光带,却没有一条能照亮他的路。
他突然想起老周说的 “粉丝堵烧烤摊”,心里 “咯噔” 一下 —— 那个唱歌的女孩穿的是蓝色工服,说不定就是烧烤摊的员工!老王的烧烤摊里 3 号楼不远,说不定就是她!他赶紧抓起外套,外套是去年冬天买的打折款,袖口磨起了毛,还沾着点烟味,他没管,抓起桌上的 U 盘塞进口袋,往门外跑。
下楼时,他差点撞到文创园的保安李叔,李叔正坐在门卫室里吃泡面,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笑着说:“老陈,这么晚了还出去?是不是有活了?要不要给你留门?”
“李叔,不用留门,我去趟 xx 路的老王烧烤摊,问个事就回来!” 陈导边跑边说,声音里带着点久违的急切,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 “噔噔” 的响。
李叔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嘟囔道:“这老陈,又犯轴了,为了个片子,真是不要命了。”
陈导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 —— 是十年前买的二手车,车座的海绵都露出来了,车链还时不时掉下来。他骑了没五百米,车链就掉了,蹲在路边修时,手指蹭到满是油污的链条,黑色的油污蹭在指甲缝里,抠都抠不掉。风很凉,吹得他脸发疼,耳朵都冻红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像燃着一团火 —— 他必须找到那个女孩,不只是为了剧,更是为了自己那点快熄灭的初心。
骑一段修一段,晚上八点半,终于到了老王的烧烤摊。摊前没什么人,只有两个穿校服的学生在吃烤串,老王正蹲在地上捡签子,手里的铁签子堆了小半桶,看到陈导,愣了一下,手里的签子都差点掉了:“陈导?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吃烤串?我给你烤两串脆骨,加辣,你以前最爱吃的。”
“老王,我不饿,想跟你问个事。” 陈导喘着气,扶着自行车把手,车把上还沾着刚才修链条的油污,“你这里有没有穿蓝色工服的员工?就是…… 会唱老民谣的,调子是‘月亮挂在屋檐上,妈妈的手暖呀暖’那种?”
老王的动作顿了顿,手攥着签子,指节发白,抬头看了看陈导,眼神里带着点犹豫,还有点为难:“蓝色工服?有啊,是个叫成彦的丫头,在我这干了半年了,手脚麻利,烤串也好吃。不过…… 你找她干啥?她昨天没上班,说是家里有事,好像还挺严重的。”
陈导的眼睛突然睁大,瞳孔收缩,嘴角不自觉上扬,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他抓住老王的胳膊,力气大得让老王皱起了眉,手里的签子都掉了两根:“成彦?她叫成彦?她住在哪?是不是 3 号楼?”
“是住 3 号楼 302,不过……” 老王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签子,语气里满是顾虑,“陈导,你别找她了,她最近麻烦大了。昨天有一群粉丝来我这闹,说她欺负了顶流明星林枫,把我的塑料凳掀翻了,烤串撒了一地,碳火都被泼了水,连烤炉都被踹变形了,我这摊子现在都快开不下去了。那丫头也不容易,天天熬夜干活,还得照顾生病的妈,你就别再给她添麻烦了。”
陈导的心沉了沉,原来老周说的 “粉丝堵摊” 是真的。他松开老王的胳膊,看到老王胳膊上有块淤青,应该是昨天被粉丝推搡弄的,语气软了下来:“老王,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是来给她添麻烦的,我是想请她帮个忙,给我的剧配个音,就几句话,不耽误她时间,还能给她结报酬……”
“配什么音啊!” 老王打断他,声音提高了点,还四处看了看,怕被人听见,“那丫头十年前被封杀过,说是‘劣迹艺人’,当年还上过热搜呢!你找她配音,不怕投资方撤资?不怕粉丝再来闹?老陈,我劝你还是算了,别到时候连你自己都搭进去,不值得。”
“封杀?劣迹艺人?” 陈导愣住了,手指捏着自行车把,指节泛白 —— 他没想到那个歌声里带着脆弱和温暖的女孩,竟然有这么复杂的过去。可他转念一想,正是这种被生活磋磨的经历,才让她的声音里有那么多故事,有那么强的共情力,这正是《霓虹下的尘埃》主角最需要的特质。
他看着老王收拾摊点的背影 —— 老王弯腰捡签子时,后背有点驼,路灯照在他身上,像个小小的影子,心里更坚定了:“老王,我知道风险,但我想试试。她的声音里有东西,能打动人,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老王没再劝,只是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要找她,就等晚上十点以后吧,她一般那时候才敢出门买东西,怕被粉丝认出来。”
晚上十点,陈导回到办公室,自行车链又掉了,这次他没修,推着车走回来的,手上、裤子上全是油污,连外套袖口都沾了块黑印。他坐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车灯,手里攥着那个 U 盘,U 盘被体温捂得发烫,指尖还能摸到边缘的小口。
他想起老张说的 “找不到”,想起老王说的 “封杀”,想起投资方的 “流量要求”,可他一点都不想放弃 —— 他经历过比这更难的事,当年拍《声音的温度》时,没投资方、没设备,他借了 3 万块高利贷买相机,带着团队在地下通道睡了半个月,最后不还是拿奖了?现在至少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知道了她的住址,这就够了。
他站起身,推开窗户,凉风吹进来,吹得他头发乱蓬蓬的,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有点痒。他望着远处高楼的 LEd 屏,上面正播着林枫的代言广告 —— 他穿着高定西装,笑着说 “选择 xx,就是选择品质”,可陈导的心里,却只有成彦那段断断续续的歌声。他摸出口袋里的旧照片,那是当年拍《声音的温度》时的团队合照,照片已经泛黄,他用指尖轻轻擦了擦,喃喃道:“成彦…… 你必须存在,你的声音,必须被听到。”
办公室里的旧电脑还在亮着,屏幕上 “无法识别 USb 设备” 的提示框还在跳着,键盘上的 “w” 键躺在桌角,像个小小的希望。陈导的眼神,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比楼下的车灯还亮 —— 他知道,寻找成彦的路还很长,会有更多的困难,可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声音,能照亮他的剧,也能照亮他那点快熄灭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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