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意识深处的“嘀嗒”,如同创世的第一缕钟声,在晁夜(本体)沉寂的精神世界中荡开一圈清晰的涟漪。
黑暗开始褪去,不再是粘稠的包裹,而是化作了滋养的土壤。那朵绽放了一瓣的“秩序之华”悬浮在意识虚空的核心,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金色辉光,每一缕光芒都蕴含着精纯的秩序与生命力量,如同母亲的低语,抚慰着他受创的灵魂,修复着强行折跃和抵抗规则覆盖带来的裂痕。
他“看”到了自己千疮百孔的能量回路正在被金色的光丝缓慢编织、弥合;“听”到了“盖亚”那虚弱但不再持续恶化的痛苦脉搏,仿佛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正在浸润她那被“灼伤”的根基。
…宿主意识活性恢复…生命体征稳定上升…“秩序之华”融合进程加速…检测到新型能量回路构建…命名为“心藤脉络”…
…“盖亚”意志创伤得到初步遏制,衰退趋势停止,进入缓慢修复期…微光集局部生态指标出现极小幅度回升…
复苏,开始了。但过程缓慢得如同冰川移动。
现实世界,三天后。
晁夜在一阵干渴和虚弱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石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药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新生嫩芽的清新气息。他正躺在地下储藏室简陋的床铺上,身上盖着干净的粗布毯。
他尝试移动手指,一阵强烈的酸软和刺痛传来,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你醒了?!” 守在旁边的艾拉立刻惊醒,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连忙端过一碗清水,小心地扶起他,一点点喂他喝下。
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晁夜缓了口气,声音沙哑地问:“过去…多久了?外面…怎么样了?”
“三天。”艾拉简单回答,语气带着疲惫,但眼神坚定,“情况…不太好,但也没到最坏。你昏迷后,我们清理了战场,统计了伤亡,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物资紧缺,尤其是干净的水和食物。那些发光的植物大部分都枯死了,泉眼也几乎干了…”
她顿了顿,看向晁夜,眼神复杂:“但是,很奇怪,从昨天开始,集镇中心,就是你最后倒下的地方周围,开始长出一些…从来没见过的、散发着很淡金绿色光芒的小草。它们好像能稍微净化空气,靠近它们会觉得舒服一点。而且,那口泉眼,虽然水量没恢复,但水好像…干净了一点点。”
晁夜心中一动,意识沉入体内。那朵“秩序之华”依旧在他的意识海中缓缓旋转,虽然只开了一瓣,但洒落的金色光尘正通过某种新生的、如同植物脉络般的能量通道——“心藤脉络”,缓慢而持续地输出着微弱的净化与滋养之力,反馈给“盖亚”和他自身。
(晁夜内心os:是“秩序之华”的效果…它在自发地修复环境和我…)
“是核心的力量。”晁夜轻声解释,摊开手掌,那枚“秩序之心”静静躺着,表面的光芒依旧黯淡,但那朵金色的花蕾虚影却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它也在恢复,很慢…”
艾拉看着那核心,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晁夜,我们现在很脆弱。遗物会那边派人来‘慰问’过,话里话外暗示可以提供帮助,但要求我们开放更多权限,甚至…共享你掌握的‘净化技术’。我暂时搪塞过去了,但他们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陈星的通讯通过“秩序之心”传来,带着一丝紧急:
“老板,很高兴您苏醒。两件事。”
*“第一,对近地轨道次级信号源的追踪有进展。信号源位于一个废弃的、编号为‘前哨-07’的旧时代空间站内。该空间站在大寂灭初期就失联了,理论上早已报废。但近期其能量签名有异常波动,且其轨道参数正在发生极其微小的、非自然的调整。”*
“第二,也是更紧急的——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在靠近微光集,预计两小时后抵达。不是‘织网者’,也不是怪物…他们打着‘星语者’的旗号。”
“星语者?”晁夜皱眉,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数据库中没有正式记录。只有一些零散的、未被证实的传闻,提及他们是一群崇拜星空、追寻‘星语’奥秘的隐秘组织,行为模式难以预测,通常保持中立,但有时也会为了他们所谓的‘星空旨意’而采取极端行动。”
(结构师(未来记忆碎片)带着思索):\\…星语者…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巧合,还是他们感知到了什么?与那个空间站有关吗?
内忧未平,外患又添。遗物会虎视眈眈,新的神秘组织“星语者”不请自来。而微光集自身,如同大病初愈的病人,虚弱不堪。
晁夜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他的身体远未恢复,力量十不存一。
“你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艾拉按住他,语气不容置疑,“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恢复!”
晁夜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经脉和依旧隐隐作痛的灵魂,最终苦涩地点了点头。
他从未像此刻般渴望力量。也从未像此刻般清晰地认识到,个人的勇武在真正的势力博弈和世界级的危机面前,是何等的有限。
“陈星,”他通过意念下令,“继续监控‘星语者’队伍和那个空间站。尽可能收集所有关于‘星语者’的信息。艾拉,接待‘星语者’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保持警惕,摸清他们的来意。至于遗物会…暂时拖延。”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秩序之华”洒落的光尘,加速修复自身的创伤,同时更仔细地去感知、去沟通那新生的“心藤脉络”,去理解“秩序之华”更深层的力量。
他需要力量。更快、更强大的力量。
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守护这摇摇欲坠的微光,守护这伤痕累累的净土,守护这愿意追随他、信任他的人们。
而在微光集外围,一支穿着绣有星辰与眼眸图案白色长袍的队伍,正沐浴着黯淡的阳光,沉默而坚定地向着这片刚刚经历重创的土地行进。为首者,是一个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仿佛倒映着整个星海的深邃眼眸的女子。
她的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星光构成的复杂罗盘,罗盘的指针,正牢牢地指向微光集的核心——指向晁夜所在的方向。
不期之客,已然临门。他们的到来,是福是祸?将为这片余烬未冷的土地,带来新的希望,还是…更深沉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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