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锈蚀峡谷的过程异常顺利,仿佛连盘踞在此地的辐射尘埃和变异生物都本能地畏惧着刚刚完成吞噬的晶煞化身。它沉默地跟在晁夜身后,暗红色的晶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幽光,镜面般的面部映照出地下世界的荒芜,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晁夜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它那里传来的、如同深渊般的“饥饿”感。这种饥饿并非针对食物,而是对一切能量,尤其是放射性物质和生命精华的渴求。廖凡那微弱的意识碎片如同风中之烛,被这股庞大的饥饿感紧紧包裹,时隐时现。
(晁夜内心os: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能量源,否则它随时可能失控…)
他拿出锻炉数据终端,调出地图。自毁的庇护所提供的信息显示,附近除了微光集和废弃枢纽站,还有一个被标记为“前哨观测站”的小型设施,位于一处相对稳定的地质结构带上,或许那里有可用的资源或信息。
凭借终端导航和增强后的体能,晁夜带着晶煞化身在复杂的地下通道中穿行。数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观测站规模很小,更像是一个加固过的洞穴。入口隐蔽,内部布满灰尘,大部分设备早已停止运行。但幸运的是,一套依靠地热供能的基础环境维持系统和一台老旧的中央数据库似乎还在勉强运作。
晁夜让晶煞化身守在入口处——它散发的气息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不速之客——自己则开始搜索站内有价值的东西。
数据库经过一番折腾终于被激活,屏幕闪烁,显示出残缺的日志和观测记录。晁夜快速浏览,大部分是枯燥的地质数据和环境监测报告,时间戳大多定格在大寂灭后初期。但其中几条加密等级较高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日志条目 Ax-77: “…‘猩红脉动’信号持续增强,源头指向代号‘深渊脐带’的远古地质裂缝。其能量模式与‘荒疫’核心高度相似,但存在微妙的、更具‘侵略性’的变异。理论: ‘荒疫’并非静态污染,而是某种…活着的、不断进化的‘存在’的延伸或排泄物?”
观测报告 YK-03: *“…位于S-7区的‘锻炉’第114号庇护所信号消失。最后接收到的能量频谱显示异常高的‘猩红’污染读数及…未知的高频吞噬信号。怀疑与近期活跃的‘清道夫’变异体有关,但其效率远超记录…”* (这条记录所指,似乎正是晁夜刚刚离开的那个庇护所!)
战略评估(片段): “…结论:常规净化手段对深度‘猩红化’个体无效。唯一观测到的逆转案例(参见档案:种子计划-零号样本)依赖于极高纯度‘星火’的介入及…载体自身的‘锚点’效应。‘锚点’定义为:强烈的情感联结、未受污染的核心意识碎片或…外源性高阶秩序约束力。”
这些信息碎片如同拼图,让晁夜对“猩红”的本质有了更骇人却也更清晰的认知。它可能是活的,在进化!而净化化身(或者说廖凡)的关键,在于高纯度星火和所谓的“锚点”!
(晁夜内心os:锚点…我和廖凡的战友之情,算吗?还是需要别的?)
就在这时,守在入口的晶煞化身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不耐烦的嘶鸣。它的镜面脸部转向晁夜,传递出强烈的不满和渴望。
“能量……不足……需要……”
晁夜感到一阵头痛。他只剩下两块完整的星火之种,这是关键时刻保命和尝试净化化身的底牌,绝不能轻易喂食。他必须找到替代品。
他继续搜索,在储藏室的一个角落,发现了几箱虽然过期但密封完好的高能营养棒,以及——最重要的——一小箱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未经提炼的高浓度辐射矿核心!这显然是观测站用来给某些设备供能的备用燃料,能量狂暴且不稳定,但对目前的晶煞化身来说,或许正是合适的“零食”!
晁夜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辐射矿核心,犹豫了一下,扔向化身。
晶煞化身的反应极快,一条能量尾巴闪电般卷住矿石,镜面脸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矿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最后化为灰烬。化身满足地低吼一声,那股躁动的饥饿感暂时平息了一些。
(晁夜内心os:有效!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清点了一下,这样的辐射矿核心只有十二块。他必须规划好使用节奏。
利用观测站相对安全的环境,晁夜开始尝试与晶煞化身进行更深入的沟通。他持续传递安抚和引导的意念,并尝试通过【猩红同调】去接触那被吞噬的、属于于德龙的混乱记忆碎片,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地师总部、“夫人”以及“彼岸计划”的线索。
过程极其艰难且危险。于德龙的记忆充满了疯狂和怨恨,如同毒药,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晁夜自身的精神。但他也并非全无收获,他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一个笼罩在阴影中、被称为“夫人”的神秘女性的侧影。
一座巨大的、浸泡在血红色液体中的生物质培养槽,里面漂浮着无数扭曲的胚胎。
“彼岸计划”的部分目标——似乎并非单纯追求力量,而是旨在“创造”某种能够适应甚至主宰“猩红”的新物种…或者说,神明?
这些信息让晁夜不寒而栗。地师的野心,远比想象中更加疯狂。
休整了大半天后,晁夜必须做出下一步决定。观测站并非久留之地,资源有限。
终端地图显示,离开这片区域的主要通路有两条:
向北: 通往地图标记相对清晰的“废弃轨道网络”,可能连接着其他地下聚居点或遗迹,路途较远但可能更易获取情报和资源。
向东南: 深入未勘探区域,指向一个代号“沉寂回声”的巨大地下空洞,据说那里是古老战争的战场,充满危险,但也可能藏着未被发现的锻炉遗迹或…高浓度能量源。
晁夜看着身边安静下来、但能量水平在缓慢下降的晶煞化身,又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两块星火之种。
他需要能量,需要真相,需要力量。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了东南方,那片标记着“高危”的未知区域。
“我们去‘沉寂回声’。”他对化身说道,也对自己说道。
只有危险之中,才可能孕育着打破僵局的希望。他必须在那有限的辐射矿核心耗尽之前,找到能维系化身稳定、并支撑自己继续前进的新的力量源泉。
两人(如果晶煞化身还能算“人”的话)的身影,再次没入地下世界无边的黑暗之中,向着传说与死亡并存的“沉寂回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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