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糖果镇的火车像块被啃过的水果硬糖,外壳裹着层亮晶晶的糖霜,车窗是用彩色玻璃糖做的,阳光照进来,在过道上投下斑斓的光斑。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焦糖味,甜得发腻,仔细闻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规则第一条:在糖果镇不能拒绝任何人的糖果,否则会被‘糖虫’钻进牙齿。”李醒捏着那张车票,票面上的棒棒糖图案正在慢慢融化,糖浆顺着边缘往下滴,在他手背上留下黏糊糊的痕迹,“你看背面。”
车票背面用巧克力酱写着行小字,字迹已经开始晕开:“但也不能吃太多,蛀牙的孩子会被镇长做成新的糖果。”
林默的桑树叶书签突然卷成一团,绿光黯淡。她指着窗外,我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铁轨两旁的树木都是用甘草做的,树叶是彩色的糖纸,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摇糖果罐。更诡异的是,树下的草丛里,埋着无数颗牙齿,白森森的,有些还沾着没融化的糖渣。
“那些是……蛀牙。”林默的声音发颤,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规则说的是真的。”
火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车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梳着双马尾,发绳是用彩虹糖做的,手里捧着个装满糖果的篮子,糖纸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哥哥姐姐,要吃糖吗?”小女孩的声音甜得像加了蜜,眼睛却黑得异常,像是两颗嵌在脸上的黑巧克力豆,“镇长说,新来的客人都要尝一尝我们糖果镇的特产。”
她的篮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糖果:水果硬糖、牛奶软糖、巧克力金币……甚至还有做成牙齿形状的棒棒糖,糖棍上沾着红色的糖浆,像在滴血。
“规则说不能拒绝。”大哥的触须在空中警惕地挥舞,青紫色的光芒让小女孩的影子显露出异样——她的影子手里没有篮子,而是握着把小小的锤子,正对着自己的牙齿比划着,“拿一颗,但别吃。”
我从篮子里捏起一颗水果硬糖,糖纸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水果图案。就在指尖碰到糖纸的瞬间,我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有虫子在啃东西。
“要剥开吃掉哦。”小女孩笑眯眯地看着我,嘴角咧开的弧度有些夸张,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牙齿缝里塞着红色的糖渣,“不吃的话,糖虫会不高兴的。”
她的影子突然举起锤子,对着自己的影子牙齿狠狠砸下去。现实中的小女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嘴“呜呜”地哭起来,指缝里渗出红色的液体,滴在糖果篮子里,把白色的牛奶软糖染成了粉红色。
“别逼她!”林默把手里的糖果塞进嘴里,快速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吃了,你别吓她。”
小女孩立刻不哭了,又露出笑眯眯的表情,转身蹦蹦跳跳地往车厢深处走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糖果甜,糖果香,蛀牙的孩子不见啦……”
林默捂着喉咙,脸色发白:“那糖里有东西,滑溜溜的,像虫子。”她张开嘴,我们看到她的牙龈上有个小红点,正在慢慢变大,“它在往牙齿里钻!”
李醒的红痕立刻缠上她的手腕,红痕顺着手臂往上爬,最终停在她的脸颊旁,发出微弱的红光。林默疼得“嘶”了一声,那个小红点突然爆开,流出一小滩黄色的脓水,里面有只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已经死了。
“是糖虫的幼虫。”李醒的声音有些凝重,“这糖果镇的糖里都藏着这东西,吃了就会在牙齿里产卵,等虫子长大,牙齿就会被蛀空。”
火车突然到站,车门自动打开。站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用做的,空气里的焦糖味浓得化不开,几乎要让人窒息。
糖果镇的建筑都是糖果做的:饼干搭的房子,巧克力铺的马路,棒棒糖做的路灯,连天上的云都像是,慢悠悠地飘着。街上的行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容,露着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太整齐了,像是假的。
“欢迎来到糖果镇!”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他的头发是用巧克力做的,发胶亮晶晶的,像是刷了层糖浆,“我是副镇长,镇长让我来接你们。”
他的胸前别着个徽章,是用硬糖做的,上面刻着个牙齿的图案。我们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合的幅度很僵硬,像是嘴里含着东西。
“镇长在哪?”李醒的红痕在掌心转动,目光落在副镇长的牙齿上,那些牙齿白得发青,边缘异常锋利。
“镇长在糖果工厂等你们呢。”副镇长笑得更灿烂了,抬手拍了拍我们的肩膀,他的手心黏糊糊的,沾着层透明的糖浆,“跟我来吧,镇上的孩子们都等着见新朋友呢。”
走在巧克力马路上,脚下发出“咔嚓”的声响,像是踩碎了某种脆硬的东西。街边的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人,有的穿着礼服,有的戴着帽子,神态栩栩如生,只是眼睛都是用黑巧克力做的,没有任何神采。
“那些糖果人……”林默的书签突然指向一个穿裙子的糖果人,它的发型和刚才火车上的小女孩一模一样,“你看它的发绳,是彩虹糖做的。”
副镇长的脚步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那是镇上的艺术品,用最好的糖果做的,能保存很久呢。”
我们路过一家糖果店,门口的招牌是用麦芽糖做的,写着“蛀牙诊所”。诊所里亮着灯,透过玻璃门能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拿着钻头给一个孩子看牙,孩子张着嘴,露出黑洞洞的牙床,没有一点声音。
“规则第二条:每天下午三点必须去蛀牙诊所检查牙齿,迟到的人会被强行拔牙。”副镇长指着墙上的挂钟,钟面是用薄荷糖做的,指针是两根细牙签,“现在刚好两点半,我们得快点了,不然赶不上检查。”
他加快了脚步,我们注意到他的影子在巧克力地面上拖得很长,影子的嘴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个黑洞,正随着他的走路动作不断开合。
蛀牙诊所里弥漫着薄荷和铁锈混合的味道。穿白大褂的牙医转过身,他的口罩是用糯米纸做的,能看到下面的牙齿——全是黑色的,像是被蛀空了,牙龈红肿,渗着血。
“张嘴。”牙医的声音含混不清,手里拿着个金属探针,探针的顶端沾着绿色的黏液,像是牙膏,又像是脓水。
第一个接受检查的是副镇长。他张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但牙医的探针戳上去时,发出的却是“咚咚”的声响,像是戳在石头上。
“很好,没有蛀牙。”牙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转而看向我们,“下一个。”
李醒往前走了一步,红痕在他掌心悄然凝聚。牙医的探针刚碰到他的牙齿,红痕突然爆发,将探针弹开。探针落在地上,绿色的黏液溅到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
“你……”牙医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口罩下的黑牙开始变长,“你不是糖果镇的人!”
他猛地扑过来,白大褂裂开,露出里面的身体——不是血肉,而是无数颗腐烂的牙齿,密密麻麻地粘在一起,每颗牙齿里都有白色的糖虫在蠕动。
“抓住他!”副镇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糖果做的手铐,往李醒身上扑。他的脸在这时裂开,露出里面的真面目:头部是个巨大的糖果壳,里面塞满了糖虫,正源源不断地爬出来。
诊所里的孩子们突然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黑色,嘴巴张得很大,露出被蛀空的牙床,朝着我们围过来。刚才那个接受检查的孩子,牙床里钻出一只肥大的糖虫,有手指那么粗,正对着我们扭动。
“后门!”大哥的触须缠住牙医的脖子,青紫色的光芒灼烧着那些腐烂的牙齿,牙医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黏液,“快从后门走!”
我们冲出后门,发现这里是片巨大的糖果田。田地里种着各式各样的“糖果树”:树干是甘草做的,树枝上挂着牙齿形状的果实,有的是白色的,有的是黑色的,有的还在往下滴红色的糖浆。
“这些是……”林默捂住嘴,她认出其中一棵树上挂着的牙齿,和火车下草丛里的一模一样,“是被拔掉的蛀牙!”
远处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我们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座巨大的工厂,烟囱里冒着粉色的烟雾,烟雾飘过的地方,糖果树的果实变得更加饱满,红色的糖浆滴得更快了。
“那就是糖果工厂。”李醒指着工厂的大门,门是用巨大的糖果棒做的,上面挂着个牌子:“镇长的杰作,用最甜的材料制作。”
我们躲在糖果树后面,看着副镇长和牙医带着一群孩子从诊所里出来,往工厂的方向走去。那个火车上的小女孩也在其中,她的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麻袋,里面装着几颗黑色的蛀牙,正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依旧哼着那首儿歌。
“规则第三条:糖果工厂是禁地,进去的人再也不会出来。”林默从地上捡起一张被风吹来的宣传单,上面画着工厂的内部结构图,最深处标着“镇长的实验室”,“但我们必须进去,镇长一定在里面。”
宣传单的背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颗被咬了一口的糖果,里面嵌着颗牙齿。这个符号和我们在玩偶疗养院看到的布偶胸口的红布图案,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这些诡异的世界,可能是有联系的。”我突然意识到,“每个世界的规则虽然不同,但都在强迫人‘改变’——歌剧院让人变成皮囊,钟表馆让人忘记时间,玩偶疗养院让人变成玩偶,这里……”
“这里让人变成没有牙齿的糖果人。”李醒接过话头,红痕在他指尖闪烁,“它们都在剥夺人的‘本真’,用某种规则把人改造成符合这个世界的样子。”
糖果田的尽头有个小小的排水口,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做出决定——潜入糖果工厂。
钻过排水口,里面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黏糊糊的,像是裹着层糖浆。通道尽头有扇小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工厂的内部:巨大的传送带载着无数颗牙齿,有的洁白,有的发黑,经过一系列加工,最终变成各式各样的糖果,被包装好,送到不同的篮子里。
传送带上还有些完整的“原料”——是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他们被绑在传送带上,嘴里塞着布,眼神充满了恐惧。一个巨大的机器正在慢慢靠近,机器的末端是个钻头,闪着寒光,显然是用来拔牙的。
“镇长在那里!”林默指着传送带的尽头,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根拐杖,拐杖的顶端是颗巨大的钻石糖,正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加工过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镇长的脸很陌生,但他的牙齿却异常熟悉——和副镇长、牙医一样,是整齐得过分的白牙,只是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在吃糖果。”李醒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看到镇长拿起一颗牙齿形状的棒棒糖,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啃骨头。
就在这时,传送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孩子被送到了镇长面前。镇长拿起拐杖,钻石糖的顶端抵住孩子的嘴巴,孩子被迫张开嘴,露出一口健康的牙齿。
“很好的材料。”镇长的声音带着愉悦,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这颗门牙适合做水果硬糖,臼齿可以做巧克力,牙龈的血……刚好用来做草莓酱。”
他挥了挥手,两个穿着糖果制服的工人走过来,将孩子拖进旁边的房间。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很快就变成了凄厉的尖叫,然后彻底消失。
“我们必须阻止他!”林默的书签绿光暴涨,“那些孩子……”
“别急。”大哥的触须指向镇长的椅子,椅子的扶手是用骨头做的,上面刻着和宣传单背面一样的符号,“他的力量来源一定和那个符号有关,还有他的牙齿,绝对不是真的。”
我们沿着通道往工厂深处摸去,一路上避开巡逻的工人——他们都是没有牙齿的糖果人,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手里拿着巨大的镊子,像是在寻找掉落的牙齿。
镇长的实验室在工厂的最深处,门是用黄金糖做的,上面镶嵌着无数颗牙齿,每个牙齿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林默认出其中一颗,刻着的是火车上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实验室里摆满了玻璃罐,里面泡着各式各样的牙齿,有的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日记,封面是用皮肤做的,上面缝着“镇长的秘密”。
我们翻开日记,字迹潦草而疯狂:
“他们都说我的牙齿难看,笑的时候会露出黑洞洞的蛀牙。爸爸妈妈带我去拔牙,一点都不疼,因为我的牙齿早就空了。”
“我发现了糖虫的秘密,它们能吃掉蛀牙,还能长出新的牙齿!用糖果和孩子的牙齿喂它们,就能长出最完美的牙齿,永远不会坏!”
“糖果镇的人都要感谢我,是我给了他们完美的牙齿。那些不乖的孩子,不愿意献出牙齿的孩子,就只能变成糖果,这是他们的荣幸。”
日记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是个龅牙的小男孩,笑容腼腆,牙齿上有好几个黑洞。照片的旁边写着:“等收集够1000颗牙齿,我就能拥有真正的笑容了。”
“他以前也是蛀牙患者。”李醒合上日记,红痕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把钥匙,“他不是在制造糖果,是在用孩子的牙齿和糖虫,给自己做新的牙齿。”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镇长站在门口,拐杖顶端的钻石糖闪着寒光:“看来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他张开嘴,两排白牙突然脱落,露出里面的黑洞,无数只糖虫从黑洞里爬出来,“既然如此,就成为我第1000颗牙齿的材料吧!”
他的拐杖猛地砸在地上,实验室里的玻璃罐全部爆开,里面的牙齿化作无数颗糖果,朝着我们飞来。每个糖果里都藏着一只肥大的糖虫,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规则第四条:糖虫最怕‘苦味’,用黄连、苦瓜之类的东西能杀死它们。”大哥的触须突然指向实验室的角落,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柜子,上面贴着“药用”的标签,“快!”
我冲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放着些装着苦味药材的瓶子,标签上写着“黄连粉”“苦胆液”。我抓起一瓶黄连粉,朝着飞来的糖果撒去,糖果碰到黄连粉,立刻融化,里面的糖虫发出“吱吱”的惨叫,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脓水。
林默的书签包裹着苦胆液,朝着镇长飞去。镇长的糖虫群突然散开,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苦胆液。“没用的!我的糖虫已经吃了足够多的牙齿,不怕这些东西!”
李醒的红痕突然化作一把巨大的剪刀,剪断了镇长的拐杖。钻石糖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糖,而是一颗巨大的蛀牙,里面塞满了糖虫的卵,正在慢慢孵化。
“这才是你的本体!”李醒的声音带着愤怒,红痕剪刀朝着蛀牙剪去,“你早就把自己的身体和蛀牙融合了,你现在就是一只巨大的糖虫!”
蛀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裂开无数道缝隙,里面的糖虫卵全部孵化,化作无数只小糖虫,朝着我们扑来。镇长的身体在这时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真面目——一只巨大的糖虫,身体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塞满了牙齿。
“一起上!”
我们将所有的苦味药材都倒了出来,黄连粉和苦胆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黄色的屏障。糖虫碰到屏障,纷纷融化,发出刺鼻的气味。巨大的糖虫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不断缩小,最终化作一颗黑色的蛀牙,掉在地上。
实验室开始晃动,整个糖果工厂都在坍塌。我们冲出实验室,看到那些被抓的孩子正在互相解开绳子,朝着工厂外跑去。副镇长和牙医的糖果身体正在融化,变成一滩滩糖浆,里面的糖虫全部死了。
糖果镇的建筑在这时开始融化,饼干房子塌了,巧克力马路化了,棒棒糖路灯变成了一滩滩糖水。只有那些蛀牙田,在阳光下慢慢变成了正常的土壤,长出了绿色的草。
我们站在镇外,看着糖果镇化作一片糖浆的海洋,空气中的焦糖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香。那个火车上的小女孩跑过来,她的牙齿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只是还有些松动。
“谢谢你们。”小女孩的手里捧着颗黑色的蛀牙,正是镇长化作的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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